而后,赵正从袖兜里拿出那个包着铁皮的碎布,“这是从那几个人的屋子里看到的,你可认得北胡文吗?”
“会一些。”沈悦兮接过那铁片,凑到油灯底下看了看,然后小声说道:“将军令。”
“是将军的令牌?”赵正问。
沈悦兮回忆了一下,“我见过忽拙的将军令牌,比这个要大一些厚一些……莫非现在改了吗?”
沈悦兮的声音越来越小,将军令,莫非真的是忽拙派那几个人来杀自己?
“北胡又不止忽拙一个将军。”
“可是那些将军有什么理由要杀我呢?”
赵正无话可说了。
“北胡人这么容易找到我,皇上应该也很快会查出真相来吧。”沈悦兮叹了口气,陈灵秀真是死的冤呢。
“忽拙是因为知道你的底细,所以很容易找到你,皇上想查却要费些周折。”
“他这么想杀了我,干脆自己来多好。”沈悦兮似乎没有听到赵正的话,兀自沉在自己的情绪里。
真的,如果一定要死在北胡人手里,她倒宁愿那个人是忽拙。
“只要有我在,没有人能杀了你。”赵正板过沈悦兮的脸,她此刻的心里想的是忽拙吧?这让他有些酸溜溜的感觉。
沈悦兮没有与赵正对视,只是安静地投入他的怀里,不发一言。
此刻的赵正不想让沈悦兮沉默,她沉默地想着忽拙,她明明就在他身边,可是心里却想着另外的男人。
赵正低下头,吻住沈悦兮。
沈悦兮怔了一下,没有拒绝。
如果一场欢爱能忘记一切,那就让自己彻底沉沦吧。
翌日,赵正又是一整日不在王府。
朗阔照旧在千福院,坐在外间,一遍遍掷箭。赵和也在千福院,没有和沈悦兮一起在榻上发呆,而是坐在朗阔身边,看着他一遍遍掷箭。
偶尔,自己也投几支,但总是不进。她也不急不恼,不知为何,和朗阔在一起,她变得很安静,很有耐心。
合喜依旧是老样子,在妍粹苑唱唱曲儿,陪倾儿玩耍,空闲时就呆呆坐着,想着何媚生在舞台上的样子,想起那一晚,他在舞台上拾起自己那根簪子的情景。
至于王府里的事,合喜是不关心的。
赵和住进来这么久,她都未曾多走动,有时在府里透透气的时候会看到赵和,也只是相互点点头,不多做逗留,她知道自己跟赵和说不到一起,硬要一起聊点什么也是尴尬。何况赵和除了跟沈悦兮亲近,对其他人都很冷淡,跟合喜客套完转身便走,根本不给对方多说话的机会。
王府这些日子,各位王爷来来往往的。
四王爷,六王爷,八王爷,十王爷……有的用了晚膳便离开,有的住了一晚,但是白日里都没了踪影。
赵正一直在忙,忙着应酬,忙着暗地里派人去查那几个北胡女子的下落,一旦找到,格杀勿论。他得保证自己能在皇上之前找到她们。
皇上也焦头烂额,着军机处拟的告滇南王函返了一遍又一遍,终没有能让他满意的。
魏大勋那日也勘查了一遍现场,他认真地查看了两具尸体,将那宫女被袭击的路走了一遍,又沿着楼梯上了雅叙殿的二楼,看了看从二楼坠下的现场。他站在那里,看着楼下那宫女的尸体,想起进宫之前赵七爷对他说的那些话,沉默了会儿。
而后,他给出了一样的答案,庞世聪挟持宫女,宫女用匕首刺死庞世聪,而后自尽身亡。
有了魏大勋的判断,案子便是结了的。至于那把匕首,街市寻常物,御膳房的宫女本就是常用的,一时忘记带在身上也是有的,可谁能料到会因此成了凶器呢?
这桩案子本来是结了的,可是第三日便有了四王爷的加急折子,说了那几个异域女子的事,怀疑此事跟庞世聪之死有关。
皇上真是气坏了,明明了结的事,又横生枝节,但左思右想,赵广觉得还是不能将北胡人的猜测陈诉给滇南王知道,虽然滇南王有可能因为庞世聪的死憎恨北胡人,但保不准滇南王知道北胡有进军南夏的心思,再跑去跟北胡来个里应外合呢?反正庞世聪死已经死了,先拿下南夏的江山,再慢慢跟北胡人算账,这种事滇南王也不是做不出来。
又或许,滇南王上折子要求攻打北胡,那他怎么办?答应还是不答应?
答不答应都很难办。赵广此刻真是觉得脑子快要炸了。
所以他让四王爷等人对此事守口如瓶,而对滇南王,仍只是说庞世聪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