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子里转悠了一圈,几乎没看见什么闲人,农村放假的学生们大都要帮着父母干各种忙不完的活,此时前渚村也一片灰败之像,陈笃实在无聊,很快回了家。
于金凤不在家,陈大康一个人坐在桌子前正琢磨着事。
“爸,妈呢?”
“是去串个门,这马上要黄昏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头。”
陈笃凑过去笑嘻嘻:“事情和她了,她没有和您闹吧?”
陈大康瞪了他一眼:“你妈怎样的人,你不知道?”
“那自然好,家和万事兴嘛。”
陈大康感慨道:“是啊,家和万事兴。”
“大康在家吧?”屋外有人招呼。
“哎呦,老书记您来了,快请进。”陈大康连忙出去把人迎进来坐下,“笃,快泡茶,龙井。”
陈笃麻利地泡了两杯茶过来,恭敬地:“王爷爷,您请用茶。”
“这孩子,现在越来越有礼貌了。”前渚村前任书记王兴龙笑呵呵看着他,“过了暑假就是高三了,考大学没问题吧?”
陈笃笑道:“没问题!”
王兴龙欣慰道:“这就好,你们父子一代比一代出息,我就等着明年这时候来吃酒席了。”
陈大康诚恳道:“还不都是托您的福,那一年您不来工地叫我,我不定连婚都结不了。”
王兴龙揶揄道:“婚还是可以结的,不过嘛,孩子可就不一定是笃咯。”
当年陈大康刚回来当了两老师,无意中找到被陈大喜扔到角落里的一封信,是于金凤寄来的,信中询问他是否愿意接受她过来,如果不嫌弃就在一个月内回信。
陈笃一生敬佩母亲于金凤,大字不识的她竟然能鼓起勇气找人代笔写下这些内容,在70年代可谓惊世骇俗。
要不是王兴龙正巧把陈大康叫回来,这事情很有可能就此黄了,又去哪里找陈笃?
现在提及此事,父子俩感慨、后怕不已。
王兴龙问:“刚刚听到广播,大康你找到路子了?”
“笃出了个主意,我们打算办厂,利用薄荷油做香皂卖。”
“这事保险不?”
“应该很有希望成功吧。”
“那好,很好!”王兴龙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厚信封放到桌上,“这些年我存了些退休金,就先借给你周转两年吧。”
“老书记,我可不能收。”陈大康脸色变了,王兴龙十六岁就上了朝鲜战场,改开几年后才陆续有养老金发下来,这些钱应该是他最近几年存下来的,谁忍心拿这样的钱。
“解放前最艰难那年,要不是你爸给了我爸两斗米,我哪里能活下来?”王兴龙勃然,“我家国华结婚还早,暂时不急着用钱,你快拿去,不要让我发火。”
“好,王爷爷,我们拿了。”陈笃连忙拿过信封,清点起来,“爸,给王爷爷写个借条,五千元!”
“老书记,这钱明年保证还您。”陈大康一边写,一边偷偷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