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大,会裂,更不能太小,会烧不透……
原本的烧砖工序,很是繁琐,但是自从斐潜开创了一些技术,点亮了某些科技树的节点之后,一些事项就相对简单起来。
最先出现的是制砖机,使得原本手工制砖的简单劳作被简化且标准了,制造砖胚的效率便不在受限于制砖,而是取决于开采多少黏土。
同样,因为嫌弃原本的土窑烧制砖石的效率太低,工匠在斐潜的指导之下,研制出了新的砖窑,有些像后世的轮窑。
其实类似的结构,在钢铁冶炼上已经诞生了,预加热、分批投料、连续产出的原理其实在某些程度上是相同的,这种类似于后世的轮窑,当然比起那些更先进的遂道窑之类的现代化砖窑是很落后了,但在当下大汉绝对是一种先进的事物。
谷驥</span> 这种连续生产砖石,可以同时装坯、出砖、清扫,极大的提升了制造砖瓦的效率。这种砖窑由许多相互通联的小砖窑室构成,如同车轮一般是环形的,四周有许多窑门,所有的烟道都和窑中心的总烟道连接,燃料则是从各个窑顶的加料孔加入的,以此来使得各个小窑洞可以分批烧制。
根据窑洞的多少,可分为四窑,六窑和八窑的,据说现在正在研制十二窑的……
砖窑工作的时候分为,干燥、预热、煅烧和冷却四个工作环节,简单来说,就是第一窑在出砖了,那么第四窑就是在清扫干燥窑体了,然后第三窑在预热,第二窑洞在大火煅烧,以此轮换。
四窑的还有一些间隔,而六窑和八窑基本上间隔就逐渐缩短了,据称说若是十二窑的建成之后,便是会形成十二个时辰连续不断的出窑生产!
砖窑的吞吐量提升,反过来要求阴干的熟土砖胚的数量,然后又因为阴干的限制,使得更多材质的砖土被重复试验,配比在不断的提升,矿渣砖也渐渐的开始替代那些原本要阴干十天左右的砖胚,成为了量大管饱的制砖原材料。
类似于砖瓦的技术改进之外,还有其他的技术进化,比如土水泥。
在后世,大多数人对于水泥的概念,就是一个电话而已,顶多再计较一下价格的高低,但是对于汉代人来说,所有的水泥的理念都是从斐潜那边得来的。
只不过斐潜也并非是随身带着系统或是老爷爷,他虽然知道有土水泥等名称,可是他也不清楚具体怎样才能做好,只能是再一次的发挥出其指导性的作用,让工匠在这一条路上不断的探索。
最初版本的土水泥,品质极低,即便是凝固了之后,受到一些重击都会碎裂,甚至在某些情况下其硬度还不如夯土,只不过有成型快的优点而已。
后来随着水泥原材料的不断被发现,再加上不断的重复试验,如今复合了矿渣、黏土和石灰石为原材料的土水泥,渐渐的比较符合一些需求了。
斐潜也不清楚为什么这样的配比,就可以制造出相对来说比较复合要求的土水泥,或许是因为铁矿渣当中某些不能被提炼出来的金属元素?
同时,因为炼钢技术的提升,反过来促进了土水泥的发展,因为在烧制土水泥的时候,需要将原料碾磨成为粉末。
最初用来碾磨的石磨是用木材进行勾连的,而木材显然不管是耐操性还是坚韧性都有些不足,即便是比较脆的生铁也容易在应力之下断裂,直至后期将勾连的部分都换成了钢。再用上了轴承,彻底减轻了转动的时候的阻力,使得机械化的碾磨成为了可能。
但是起初的加料和筛料还是手工操作,不仅效率差,而且容易搞成尘肺……
百医馆里面就有这样的几个案例,虽然说百医馆里面的医生还是搞不清楚尘肺的发病,也找不到什么好的治疗手段,但是斐潜知道这是因为恶劣的生存环境导致,尤其是在粉尘极多的地方,在下发了口罩之后,发现这些人根本就不用!
这些穷苦的民众,会将口罩收起来,亦或是直接卖掉,因为现阶段制作成口罩的都是比较优良的细麻布和纱绢,虽然只有一小块,但是也能卖点钱……
换句话说,这些人并非完全不清楚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迟早会生病,但是这贫苦的人们却选择用生命去多赚点钱养家。
再后来,这些比较繁重且容易得病的岗位就换成了战俘。可这依旧没有能完全解决问题,因为从某个角度上来说,战俘也是劳动力,持续的产出也同样能提供剩余价值。
因此现在工匠就有新的任务,他们正在研制一种可以附加在碾磨上的机械,通过齿轮带动,类似于附加鼓风机,用风力筛选粗细料,然后收集细料,将粗料通过传送带重新送回进料口,而整个碾磨机器是封闭的,只有一个进料口和出料口。
但是这样的机构就相当复杂了,截至到当下,有人提出了一些方案,并作出了样机,但是在具体的运作过程当中总是会卡壳,而且封闭的外壳也不容易让人判断出究竟是那一个环节出问题,所以依旧还在改良当中。
至于蒸汽机,其实斐潜也有这个想法,现在还在研究,毕竟想法要落到现实上依旧还有很大的一段距离。
主要是斐潜脑海里面根本就没有蒸汽机的相关结构概念,只是大体上知道是用沸腾的水蒸汽来作为动力。沸腾的水蒸气可以用燃烧煤炭甚至石油取得,这一点倒是不难,但是从水蒸汽到高压水蒸气,然后要有气缸和活塞,还要考虑动力传递和蒸汽遇冷凝结的问题,绝非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能制作出来的。
像是这些技术的进步,改变了很多……
甚至是社会的结构。
从某个角度上来说,包括战俘的这些在劳工营,以及在斐潜开设的工厂里面工作的人,就算得上是在这个时间点上的第一批无产者了,而当下或许全世界最大最卑劣的资本家,挂路灯者,就是斐潜自己。
每当斐潜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便只能是苦笑。他现在有多重的身份,一方面是绝对名副其实的大地主,控制了从北地到关中,甚至还有汉中和川蜀的很多土地,商铺等不动产,还有一大片的屯田佃农是依附于他,靠他名下的土地来耕作生存。
另外一方面斐潜也是大资本家,拥有倾银铺,铸币厂,砖瓦厂,水泥厂,纺织厂,造纸厂,印刷厂等等众多的制造营地和工厂,还控制了金矿、银矿、铜矿、煤矿等等重要资源矿产,驱使着大量的战俘没日没夜的劳作。
同时斐潜还是大军阀……
分封裂土的诸侯。
接近权柄巅峰的权臣。
任何单独的一项,都足够拿出来吊起来了。
可是偏偏在大多数的民众心中,斐潜不仅不是坏人,而且还是大大的好人!
就连一般农夫家庭,也愿意去斐潜名下的各类产业里面去打点零工,然后赚取一些额外的小钱钱改善生活。可以说斐潜以其名下的这些产业,拉高了原本大汉整体劳动力的薪酬,使得相同的劳动可以获取更多的报酬,然后这些获得了额外收入的百姓,又反过来有了更高的购买力,促进了斐潜之下市场商品的繁荣和流通……
所以到最后,斐潜也难以给自己作出一个明确的定位……
是善,还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