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十三年,春末。
东溟黑旗迎风飘扬,一艘艨艟缓缓启碇起航,破风斩浪,逆流北上。
陈锐坐立舰头,神识全开,瞬息之间,似是骤然升腾到了极限,精神化作巨大扇形向浩浩汤汤的江流一扫而开。
江河汹涌,狂澜横溢。
淡淡的碧色中,灿烂的阳光洒在平静的江面上,又仿佛点点碎金。江面偶尔波动几下,浪花朵朵的碎金在微波中闪烁。
再向左右岸边望去,只见平野沃野千里,一望无际,其间有纵横交错的河道与星罗棋布的稻田,构成一片稠密的南方水乡泽国。
若风浪席卷,稻浪滚滚,宛若诗画,叫人沉醉。
“虚行之见过总管!”
不知何时,陈锐身旁后站着一位青衫文士,其身材修长,长的眼正鼻直,蓄有长须,配合他眉清目秀,颇有几分风流韵味,令人见之生出好感。
“虚先生看这大好河山有何想法?”陈锐北顾望江。
虚行之久久不语,凝神抬眼看向前方那白衣便服青年,虽外表看上去俊秀儒雅,身上纤尘不染,像是出游的贵公子,但一话间,却流露出一种难以描述的气度,像是雍容大气又神秘莫测,且仔细观之,更能在他身上感受一种令人心惊肉跳的精神压力。
这种种仿佛矛盾一般的融合体,令人难以揣测。
蓦然。
见陈锐转过头来抬眼一扫自身,他猛然浑身一震,竟生出一股全身被看透的感觉。
“虚先生为何不话?可是招待不周?”
虚行之微微拱手:“招待很好,未曾答话是由于在下愚钝不堪,难抒胸中情怀。”
陈锐看着这位从容淡定地文士,心中也生出几分好感。
他可不会因为原著情节就一上来就对其委以重任,自当先观察几分。
虚行之被‘请’上东溟派大船后,举止十分安分,没有逾矩行为,总是经过下人旁敲侧击,在得知陈锐身份后,没有惊喜万分,也没摆什么人才架子,一切很平淡视之。
待他提问后,也没有卖弄才学,虽不排除他可能因仇视而故意不答,但这份安分守己颇得陈锐好感。
至于才学,历练几番后,自然能见真章。
“我目前基业浅薄,还需先生这等人才为之助力,若不嫌弃,望先生前来助我!”
虚行之连忙跪下:“总管千金之躯,数千里派使邀我一布衣,不嫌臣卑鄙,若不从服,可谓不识抬举。”
当即接过陈锐的酒水,一饮而下,跪拜定下君臣名分后,虚行之便缓缓而退。
“此人真有大才?”
一淡淡的质疑声在陈锐背后缓缓响起,这声音柔且带媚,像是冬日里温好的酒。
“是骡子是马总得遛一遛,不过不出意外才能应是不错。”陈锐头也没回就道。
“不出意外?”
“若此人真有大才,怎么会轻易跟你走?”
陈锐摇摇头:“人才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再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面对当今乱世,他真的能忍受够籍籍无名吗?若有志向,那有谁比我能给他更好的条件?就好比是你们东溟,谁能给你们这样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