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惟秀瞧他表情决然,有些于心不忍,“你的赵晴,就是红香么?”
老兵点了点头,“那赵晴原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她的阿爹英武不凡,在那禁军之中,担了一官半职,在曹家麾下效力,也算是一时风光。只可惜有那么一次,吃了败仗,被当时的监军王坤告了一状。”
“父兄们都被逼死了,她同母亲一起流落军营,日子艰难,前不久,她母亲重病没了。我是代州养马的,平日里同她也不算熟络,只不过好好的一个娘子,实在是……此番北伐,得知王坤是监军,于是赵晴便想要杀了王坤为父报仇。”
“这孩子是心存了死志啊!你们是不是不公平,文官犯错,就刑不上大夫,武将犯错,不是砍头就是五马分尸?赵晴便想让那王坤也受受断头之苦,于是求了我……”
“赵晴的阿爹,那会儿用的兵器,乃是祖传的,里头的线细如毛发,利若刀刃,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那姓王的特别喜欢告状,我们都打听过了,每隔三日的未时三刻,他都会派人去汴京送密折。”
姜砚之点了点头,接着道:“今日便是第三日。因为你们是本地的州军,汇合之后,主要是你们来安营扎寨,所以你同赵晴特意给王珅留了一个风水宝地,前面对着大道,他的密使就从这里上马赴京;后面对着草场,马能够跑起来。”
“赵晴是军妓,白日里也负责一些浆洗布置的事情,她去王坤的营帐里布置,不会有人怀疑。在时间未到的时候,线垂在地上,藏在草丛里。今日惟秀同成将军打架,大家都去看热闹了,也没有人胡乱的走动,因此并没有人发现那线。”
“等到马跑起来,绷直的一瞬间,赵晴死了,然后线断掉了。那军医,你的马经常受伤,应该是你同赵晴提前试过吧?”
老兵不置可否,“没错,到了未时三刻,我便拍马往草场拉,那头密使拿着奏折朝前跑,保证那王珅死得不能再死了。”
王珅一听,打了一个寒颤,“好歹毒的心思!你们竟然敢谋杀朝廷命官!本官乃是监军,有人做错了事,当然得禀告陛下,这是我的本分,怎么可以因为这个,就对我怀恨在心呢?”
闵惟秀恍然大悟,若是他们没有进军营去细作的事情,王珅一定早就回了营帐,那么红香的时间就是很充裕的,她一定是做了两手打算。
一来是将那脖子上的铃铛,作为情趣,戴在王珅头上,弄死他;而来如果弄不成,就杀死自己,嫁祸给他,也让他尝尝有嘴不清的滋味。
不管怎么样,赵晴已经对这个世界绝望,彻底的不想活了吧。
闵惟秀深吸了一口气,上辈子她也是被流放到军中的,但是她比赵晴幸运,她到底是官家唯一的外甥女,在成家军中,还有柴郡主照看,又有力大无穷的赋。
不是作为罪属,而是直接成了兵士。
“我有三大王在,没有人会被冤枉的,可是赵妹子,实在是不能再等了。我在战场这么多年,见过贪生怕死的,见过英勇无畏的,但不管是英雄也好,还是狗熊也罢,那都是有眼神的。”
“可是赵晴没有眼神,她还活着,却已经死了。我叫她等等,等三大王不在的时候,可是她再也等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