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
“工匠希望自己能够自食其力,能够不再有战争,能够不再有那么多赋税,这也是为了利。”
“农夫希望有自己的土地,能够不再有战争,能够不再有那么多的赋税,也是为了自己的利,自己的需求。”
“如此种种,所以才要一下之利,因为人是所有关系的总和,所以一下之义、一下之利,就要有所权衡取舍,使得绝大多数人得到利。”
告子忽然提高了声音,慷慨激昂。
“我们墨家既要利下,那么怎么才算是下大利?”
“大道之行也,下为公,九州归一!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使人各得其所长,钧其分职,事其所喜,是谓大同乐土。”
周围的民众立刻爆发出一阵阵热烈的鼓噪声。
“下大同”,是秦末百家争鸣快要落下帷幕的时候才有的这么一个法。
而下大同的概念,很明显可以看出来里面浓浓的墨家和道家的痕迹,而且痕迹很浓,浓到里面太多“禽兽无父兼爱”的痕迹。
孟子不是真正的原教旨儒生、荀子也不是、后续融合了墨道农等诸多想法的儒生也不是原教旨的。
墨家和杨朱的发展,催生了儒家的自我革新,填补漏洞,造就了孟子;战国末年,各国集权,顺应时代,荀子脱颖。
到秦末,“克己复礼”已经不可能实现的时候,儒生们需要一个新的“遥远的理想”,于是融合了道、墨两家的想法,弄出了“下大同”。
克己复礼往后看,下大同往前看。
就像是鲶鱼效应一样,原本历史上,杨朱、墨家、道家、黄老诸多学派催生着儒学的自我变革,可最终又回到了“存理、灭人欲”的儒教。
诸子百家,哪一派的学发展到最后,都是兼容并蓄各自吸收的。
可关键就在于内核。
内核保守,最终那些吸收的东西都会被同化。
儒家那一套内核,永远绕不过去的坎,就是资本时代初期的种种罪恶和仁义的关系,只有谈利、谈不可抗拒的道,才有可能迈过去。
道德礼法特色的资本主义原始积累……或许能有,但适觉得自己的水平还不足以构建完整的符合资本原始积累时代的新儒学体系,所以索性还是把内核变了吧。
道家谈地不仁的道,那可以是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
墨家谈权衡大利利,那可以是长久来看的大利剩余眼前的仁义。
如今距离历史上出现“下大同”的概念还有一百五十多年,墨家在适的修正下,终于提前喊出来了这个充满诱惑力的遥远理想。
下归公。九州归一。人人兼爱。为利下。各尽所能。各事所喜。是为大同。
这个修正过的大同概念,墨家的滋味更重,尤其是“各尽所能、人人兼爱、每个人从事的都是自己所喜欢的出于兴趣的工作、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内容,更是这些年墨家在泗上宣传的现实和未来的总结。
而“事其所喜”这句话,更是对于刚才人性观的一种加强,现在墨家还担着“无父禽兽”的骂名,那些颇有兼爱想法的大同理念,是二百年后的儒生认可的大同,却是现在的儒生所反对的“禽兽”。
那儒生闻言,仿佛是一个老鼠落入到了开水当中,惊声尖叫道:“放屁!放屁!大放其屁,臭不可闻,祸乱下,当诛!”
“若满足人的需求就是人性,那不是下要大乱?”
“农夫求利,就要悖礼,想要耕种自己的土地,不再去公田劳作;拥有百里封地的封君求利,就会想办法作乱从而有千里的封地;拥有千里封地的封君求利,就会想办法作乱从而有一国的封地。”
“人心求利,正是下大乱的根源。你们墨家居然求利就是义,求利就是人性,并且要顺导人性,这不是要让下大乱是在干什么?”
“人性如果是这样,并且你们鼓励什么解放人性,那岂不是人人厮杀,下混乱,血流漂杵……”
告子驳斥道:“你的话简直可笑。”
“神农氏之前,下无人会耕作,神农氏参悟志,以驯化五谷,教会人们种植,从而满足人们吃的需求。”
“有巢氏之前,下没有房屋,人们寒冷,有巢氏参悟志,为了避雨和躲避野兽的需求,从而使得下有了房屋。”
“燧人氏之前,下不知用火,人们茹毛饮血,燧人氏参悟志,为了使得人们吃上更好吃的肉的需求,从而使得下有火。”
“至于现在,因为民众需求灌溉,所以开挖河道,所以有了火药爆破法,从而节省了人力。”
“因为矿井需要抽水,所以制械所为了满足这个需求,而做出了烧煤运转的机械,从而满足了需求。”
“人对需求的满足、和对需求的不断提升和改变,是下进步的根源,这正是人性的原因啊。”
“善恶,是人们分出了善恶,然后根据行为来判断的。我为了吃饱,我努力劳作,耕种自己的土地,收获粮食,我为了满足我的人性,我有错吗?”
“我为了吃饭,我去偷盗别人的财物,我当然有错。可你能人性就是错的吗?”
那儒生大骂道:“如果需求就是人性,那么下就要大乱。所以需求不能够是人性!”
告子大笑道:“这就像是太阳从东边升起,在西边落下一样,这是道法自然,这是不可更改的志。不是你它存在它就存在,你它不存在它就不存在的。”
“认识到人性的存在,并且利用人性,从而大利下,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岂不闻上古之时,大禹治水之事?”
“禹父鲧,不知道道志,从而堵塞水流,导致下大乱,人或为鱼鳖,祸害下,这正是因为鲧不能够知晓志的缘故。”
“而禹圣,则知晓道,知道顺引着水流,从而大利下。”
“那么,人性本身无善无恶,和水本身向下流也是无善无恶,又有什么分别的?不去逃避而去认识人性,那就是大禹,可以借助这个地间不可更改的道,来有利于下;去逃避甚至根本不知道人性,甚至认为人性本善,那就是鲧,会导致下大害!”
“太阳夏热而冬冷,无善无恶。可是有人却在夏穿着棉袄,却在冬光着身子,然后咒骂太阳恶毒,这难道不是可笑的吗?”
下首的许多儒生已经开始低头沉思,台上的那名儒生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