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远狠狠地埋怨过两次,终于将那些工匠辞退了。
孙猴正心里忐忑,害怕这房子拆完之后,正式进入打地基起新房的阶段,这些半吊子浑水摸鱼的“工匠”肯定露馅。
所以钱氏一开口,他就立即长舒了一口气,还得了便宜卖乖,揶揄了钱氏两句。
钱氏吃了哑巴亏,又不能再去找安生接济,只能自己掏出银两,寻了一批工匠,来重新返工。
孙猴欢喜地地将事情与关鹤一,关鹤立即迫不及待地寻到安生,与她讲了。
安生很过意不去,觉得自己欠了关鹤的人情,约好请他与姐姐,孟经纶吃酒。他立即爽快地应下了。
她与关鹤了一会儿话,到药庐就有些晚了。
药庐里面静悄悄的,冷南弦与千舟都不在。
冯嫂正在“吭哧吭哧”地浆洗衣服,见到安生抬起脸,甩甩手上的水,用围裙擦了擦:“公子和千舟去定国侯府了,是去查看那位姑娘的病情,老太君的旧疾也只消行针就好。早饭还给你温在锅里,我去端。”
安生长舒一口气,感觉似乎是逃过了一劫,慌忙阻止冯嫂:“我今不饿,不想吃,我来帮你做事情。”
冯嫂慌忙拦着:“你自己去忙,这里不用你。”
安生不好意思地笑笑:“今来得迟了,我要多做些事情,拍拍马屁,免得被师父责骂。”
冯嫂带笑瞥了她一眼:“公子待人那样温和,你还怕他不成?”
安生一本正经地点头:“我最怕的就是师父生气,一瞪眼,我就心慌。”
冯嫂朗声大笑,冲着晾衣绳上一努嘴:“你帮着把昨日洗的衣服收了吧,潮气应该没有了。”
安生点点头,难得的勤快,手脚麻利地收拣竹竿上的衣服。
因为太心急,衣服挂在了一根裂开的竹刺上,“刺啦”一声,撕扯了一个三寸长的口子。
还是冷南弦的衣服,
安生觉得自己今有些倒霉。
“师父的衣服被挂破了。”安生愁眉苦脸地拽着给冯嫂看。
冯嫂瞄了一眼,有些惋惜:“这衣服刚穿过一水儿,丢了委实有些可惜了。”
安生左右端详那口子,嘀咕道:“补补还可以穿的,好在不明显。否则师父发现了,一定会凶我。”
冯嫂笑着道:“公子这么大,还真的没有穿过缝补过的衣服呢。我屋子里倒是有针线,你帮公子补好吧?”
安生吐吐舌头:“我的针线活可不太好,怕是会弄巧成拙。”
冯嫂抬起手:“你看我这粗手笨脚的,像是拈针走线的人不?”
安生“嘻嘻”一笑:“那我来,若是缝补得不好看,师父问起来,我就是冯嫂你补的。”
冯嫂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心眼倒是不少。”
安生从屋子里取了针线,搬过一个杌子,坐在门口:“这里可以望风,看到他们马车回来也好立即藏起来。”
冯嫂端起洗衣盆,一抬手,就将水泼在院子里:“那你守着门,我去井边将衣服漂出来。”
安生心不在焉地应着,只顾穿针引线,埋头缝补,格外用心。
门外隐约有车马声,安生抬眼看了一眼,不是冷伯的马车,看着眼生,许是路过,遂低下头继续飞针走线,并未理会。
马车却是径直向着药庐而来,在不远处停下,车帘一掀,走下一位青布长袍的灰发老者。
老者一身朴素布衣,不着丝缕的绫罗绸缎,步履白袜,丝绦系腰,坠一块莹润的羊脂玉寿星佩。头上也只是一枚碧绿的玉簪挽发,短髯白面,精神矍铄,举手投足间却是一身不容人觑的清贵文雅气度。
看他年岁比自己父亲年长不了多少,可是已经是头发斑白,显得苍老一些。
他似闲庭信步一般,径直向着药庐而来,在门口处站定,抬头望一眼门首的烫金大字,捻须“呵呵”一笑。
安生见有客来,慌忙放下手中针线,站起身来:“请问老伯您找谁?”
老者似乎这才发现了安生,将她上下一通打量,微微一笑:“我找这里的主人,请问你是?”
安生冲着老者也是缓缓一笑:“您是来求医问诊的么?冷师傅是我师父。”
“喔,原来你就是他最近刚收的女徒弟。”
安生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初来乍到,怕是不能为老伯分忧。可惜师父他出诊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要不老伯您明日再来,明正好是坐堂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