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古地图差不多,但据石不全那图册是宋代的。
古代的地图,远没有那么精确,这张图不过是个地形示意,在其中标注了一个点,旁边写着三个字——境湖。
假如就按这张图中的点去找,那是很不靠谱的事情。可是古人有古人的智慧,图中还另有标注,又画出了另外四个点,并配有相关的注释,竟然应用了三角定位法。甲点和乙点相连成一条直线,丙点和丁点相连成一条直线,这两条直线的交叉处就是境湖的位置。
甲、乙、丙、丁这四个点位置,注释中都有详细的明,描绘了特殊的地形地貌,只要找到这四个地方就可以完成定位。丁齐看见这张图之后闭上眼睛仔细回忆了一番,就大概想起了其中三个点的位置。
按照图示,那四个点如今应该都在的南沚山森林公园内,丁齐曾详细考察过那一带,图册注释中描述的地形地貌又很特殊,所以丁齐有印象。
丁齐当时正好在医院,拿着手机就去找叶行。敲门进去,却发现叶行办公室中还有一位客人,于是便:“叶总,石不全刚才给我来了电话,他那边的工作有进展。你如果有空的话,忙完了我再找你聊聊。”
有客人在场,丁齐话很有分寸,具体是什么意思,叶行应该能听得懂。不料叶行却微微一皱眉,随即便招呼道:“原来石师弟也告诉你了,我还正想找你呢。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范师兄、江湖八大门的要门传人,他也是来和我们一起寻找方外秘境的。”
丁齐很擅长解读微表情反应,叶行方才开口时微微一皱眉,虽然很快就掩饰过去了,但丁齐也注意到了。好像这位叶总对石不全绕过他直接将最新发现也告诉了丁齐,感觉有些不满意。有这种反应,就明叶行在潜意识中并不愿意丁齐继续参与这件事,至少不是平等地参与。
或许在叶行看来,他才是这次“探索行动”的策划者、组织者与主导者,丁齐的任务就是考证线索以及拿到《方外图志》,而接下来的事情已经用不着丁齐了。叶行虽不能就将他一脚踢开,但他至少已经不是整个团队的重点成员。
这种话当然没法直接出口,也许只是叶行潜意识中的想法。看来石不全的想法和叶行不一样,他是同时给丁齐和叶行发来消息,而不是先通知叶行之后,再由叶行去通知丁齐。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心理活动而已,坐在沙发上的那位客人已经站起身,迎上前来伸手道:“丁老师,久仰大名啊!我叫范仰,不什么江湖要门传人,就是个开营销公司的。今后假如有机会,还想请丁老师去给我们公司的员工们好好讲讲营销心理学呢!”
丁齐看见范仰就是一愣,握手时露出思索的神色。范仰的反应也很敏锐,当即就问道:“丁老师认识我吗?”
丁齐答道:“几年前我在从宛陵市到境湖市的火车上,好像见过你一面!”
范仰微微吃了一惊:“丁老师真是好记性,几年前火车上见过什么人,竟然还能记得住。”
丁齐笑道:“就是有些眼熟而已,果然是见过的,我这人的记性一向不错。”
他只是笑着掩饰过去,并没有多什么,心中却想起了一段往事。丁齐的记性再好,也不可能几年前坐过一趟火车,就把同车厢的人都记住了。他之所以能认出范仰,当然有特殊的原因。那次见面是在三年前,当时丁齐还在读硕士,但已经是一位心理咨询师。
丁齐的老家泾阳县,两年半之前终于通高铁了。高铁站选址在离县城十几公里之外,对于大城市这点距离不算什么,对于县城来就显得相当远了。这么做是为了线路规划方便,同时也省去了动迁居民、占用农田等麻烦。
更早的时候,泾阳县根本就不通火车,丁齐节假日回老家,都要先做火车从境湖市到宛陵市,然后从宛陵市搭长途汽车到泾阳县,回程也是如此。丁齐上次见到范仰,就是在宛陵市开往境湖市的一辆普快列车上。
那是三年前的暑假期间,并非出行高峰,火车上没有人站着,但车厢中的座位差不多也坐满了。外面气很热,但车里有空调,丁齐在身上罩了件外套,靠在那里闭目养神,感觉就像是睡着了。
他在回味导师不久前刚刚教授的催眠术,按照导师的指导调整身心状态,仿佛是进入了自我催眠中。枯燥的火车行驶声仿佛渐渐远去,他处于半梦半醒之间,这时听见了几个人在话。
一个声音道:“范总,我们是搞市场营销的,不是要饭的!这种事情可做不来。”
另一个应该是范总的声音道:“做市场营销,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向客户推广自己,这需要过硬的心理素质。要饭?怎么能要饭呢!今就是一次培训,也是一次对你们的一次考核。假如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将来面对客户、当对方提出各种问题时,你们又怎能做到镇定自如?
做任何事情、推广每一个项目,都需要我们全心全意地投入。就拿今这场考核来,我不是让你们去要饭,而是你们要全身心的进入这个角色,把自己当成要做的人,这既不是骗人也不是演戏,而就是要更好地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
催眠,你们听过吗?这就是自我催眠!不了,袁,你第一个去!”
有人莫名其妙提到了随眠与自我催眠,正是这番话引起了丁齐的注意,但他当时迷迷糊糊地感觉就像做梦一般。事后回想,他还真的在做梦,只是梦见听见了引起注意的声音,梦境和现实有一段交错,仿佛看见了这一切的发生。
袁起身走进了前面的一节车厢,咽了一口唾沫,硬着头皮低声向旁边的几人开口道:“老乡,我是出门探亲的,买完票上了火车,才发现钱包和电话都丢了,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存在手机里的电话号码也丢了,联系不上亲戚朋友。
我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饭,实在是饿的受不了,能不能借我点钱买点东西吃,回头到了站,也好有钱坐车去亲戚家。”
有人闻言扭过了头,有人面露古怪的神色看着他,也有人掏出钱包给了他五块钱,还道:“你怎么这么不心?火车站的偷可多了,你一定是在上车前被人摸了兜!”
袁点头道:“是的,是我大意了,今后一定要多加心。谢谢您了!这钱我将来一定还,您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吧。”
那人很大方地摆手道:“不用了!”
袁再次表现了感谢,继续向前走、寻找别的乘客,然后还是这套辞。有个别人给了钱,但有很多人以警惕的眼光在看着他,那神情仿佛就写在脸上——你是个骗子。
还有人并没有给钱,而是给袁支招道:“有困难找警察,钱包丢了找乘警报案啊。也可以让警察帮你联系民政部门,下车后接受社会救助。”
袁信口胡诌道:“我刚才已经找过乘警了,可是乘警钱包是在火车站丢的,他管不着。”
就这样他走过了整节车厢,也挨了不少白眼,但硬着头皮挺过来了,没有继续往前到另一节车厢,带着刚才要到的钱返回。范总问道:“袁,你要了多少钱?”
袁答道:“一共八十五块,要上交公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