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妖颜双目依旧红得充血,目光冰寒的怒视着地上的人。敢侮辱她妈妈,她恨不得杀了她!
她正欲上前,她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发生了什么事?”
祁妖颜转过头,就见一脸紧张的祁冥从后面走了过来。
祁冥刚刚接到那个给了他生命,又抛弃他多年的那女人的电话,一肚子的火气。他挂掉电话后,立刻赶了回来。却见刚刚小人所在的位置,围满了人。
他紧张得立刻拨开人群,却不曾想正好看见小人儿挥巴掌的那一幕。
这么多年,小人儿一直娇俏可人,最生气的时候也就是瞪瞪眼睛,呲呲牙咧咧嘴而已。而刚刚那样盛怒的她,他从未见过。他蹙眉疑惑,究竟什么事情能让她如此?不过,他心下更是暗自庆幸,还好被打的不是她。若有人敢让他的宝贝受伤,他定然让那人生不如死。
祁妖颜看见祁冥看向她时候脸上的紧张,心中一暖。正欲上前解释,却见已经从地上起来的陈芯蕊哭着扑进他的怀里,“哥,她欺负我!”
祁冥一惊,这才看出刚刚被打的,竟然是六年未见的一母同胞的妹妹,陈芯蕊。他心中顿时升起疑惑,她们怎么会遇上?
“哥哥,你看……呜呜呜……”陈芯蕊抬起她摔倒在地时候被割伤的手指。
祁冥看着那划破的手指和她脸上的红肿,瞳孔微缩。此时的他才知道,他做不到想象中的冷漠。毕竟他曾把她捧在手心里多年,即便是私生女,他们身上也留着二分之一的相同血液。更何况,那么多年相处的记忆,又岂是说没就没的?
祁妖颜正欲解释的心,看到他脸上那抹痛色后,沉入谷底。
祁冥抬起头,看着这个和往日不同的小人儿。他想听她说原因,他相信她不会无缘无故的如此。这里面定有着他不清楚的事,只要她说的,他都信。他看向她,蹙眉询问,“怎么回事?”
祁妖颜在心中冷笑,他这是质问她?呵呵,发生事情,他都没问她好不好,就来质问她?祁妖颜真想放声大笑,什么“谁都没有你重要”,简直就是狗屁!
祁妖颜努力让自己站直,平静的迎接上他情绪不明的视线。她咬着牙忍着脚底痛意,额头冷汗连连。可最冷的不是那冷汗,最痛的也不是那割伤脚底,而是她刚刚跌进谷底的心。
“哥,”陈芯蕊心想不能让那个野种先说,于是哭得异常悲切,“我从她身边过的时候,不小心撞掉了她的瓶子。我有和她道歉,可是她还……呜呜……”
祁冥顿时面色一寒,心中顿时升起无边的酸楚与醋意。她如此反常愤怒,竟然是因为那个瓶子?醋意满天的他早已没有了以往的狼,他语气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酸涩,“那个瓶子就那么重要?那个人在你心里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你为了他,可以不顾形象在这里撒泼?”
和!祁妖颜既嘲讽又绝望的看着他,原来她真是高估了自己。她在他心里何止的不重要,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啊!他难道不会问问周围人到底发生什么?他就不能睁眼看看,其实她受的伤更严重么?
她扪心自问,她祁妖颜虽然不是光明磊落的单纯少女,但是她却也不是不分是非,刁蛮任性,嚣张跋扈吧?他只要动动脑子,只要他们之间还有那么一点点信任,他是不是都应该弄清事实再来质问她,而不是光听那女人的一面之词?
祁妖颜心中咬牙,祁冥啊祁冥,你好狠!在我刚刚觉得自己幸福的上天时,你亲手将我推下地狱。
安以陌啊安以陌,活该你有今天。前世那么惨痛的教训还不够么?!你今生竟然还贪恋这样虚无的温暖?!这世界上,别人再怎么重要,都不及你自己重要,爱谁都不如爱你自己!
从今以后,祁妖颜,你谁都不可以爱!再也不要被别人玩弄鼓掌,要当玩物也是他们。什么真情,全t是狗屁!从现在开始,那是在她祁妖颜眼里那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祁妖颜嘲讽看着祁冥,让祁冥心中一颤。这样的表情,六年前那雨中,他也看过。他心中纠痛,下意识的向小人走了过去,“妖妖,你不是为了那个瓶子对不对?你有委屈对不对?”
祁妖颜心中一动,心底刚刚筑成的堡垒有震裂的痕迹,坚强的眼角泛起湿润,他其实还是相信她的?她张合了一下嘴,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听见地上传出了刺耳的哀嚎。
陈芯蕊刚刚听到祁冥的话,顿时一惊,立刻坐在地上,嚎头大哭,“啊啊……你们都欺负我……亲哥哥都帮着外人欺负我……呜呜……哥,真你不管我了吗?我手好疼,脸也痛,脚也痛……呜呜,从小到大都没人这样对过我……呜呜……你要是不管我,我今天就死在这里算了……呜呜……”
祁冥心中一恼,蹙眉扫视了一下越聚越多的人群,知道若是不把陈芯蕊弄走,今天这事就别想结束。若是他不控制,明天就是新闻头条。
他将陈芯蕊从地上拉起,纠结的看着那一脸倔强的小人儿,轻声嘱咐,“等我。”
祁妖颜刚刚稍稍回温的心再次跌入更深的谷底,进入更极致的冰寒。她看着他,勾起妖冶嘲讽的嘴角,神情迷离又妖异。
祁冥的心轻颤,一种不好的预感徒生。可是,要平息这件事,就必须将陈芯蕊弄走。而且,要弄走陈芯蕊,除了他,别人都不行。都是从前他太娇惯的结果,如今自食其果。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让他自食其果的还不止这些。
祁冥和陈芯蕊的离开,众人并没有立刻退去。祁妖颜冷冷的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笑着侧弯左膝盖,将后跟已经尽是血迹的脚抬上来。
她似乎再也感觉不到疼,在周围人震惊的目光中,笑着将那玻璃碎片拔出,还溅出血花,迸染在她淡粉色的及膝裙子上。既诡异,又妖冶。
这玻璃碎片不拔出还好,血只是慢慢的渗出。而当他这一拔出,流动的血液似再也没有阻塞,脚跟顿时鲜血淋漓。这血淋淋脚和她淡定含笑的脸成了鲜明对比,冲击着围观者的眼球,刺激着他们的心灵。
祁妖颜将脚重新放回地上,她脚尖先着地,后跟逐渐的落回地上。虽然她的动作很缓慢,但是围观的人仍然能看见,那淡定又“绚烂”笑容一滞,眉毛微动。而这短暂的情绪瞬间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明艳,惊撼人心笑。
她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心想保安照理早就应该从监控里看见这边的情况,却一直没有出来。呵呵,这背后的事情,还真是……安家,你们究竟什么时候和姓陈的勾搭上的?
安家,陈家?好啊,既然你们是一起了,那么她就一起收拾好了。这回,她再也不会手软了。她是有答应她妈妈不让安以诺死,只是不死就行了。
而陈家,你不是祁冥的逆鳞和软肋么?呵呵,祁妖颜嘴角勾起妖冶诡异的笑,那她就偏要触碰这逆鳞,偏要他的心鲜血淋漓。前世今生,她什么都做过,就没做过虎口拔牙,她倒是要看看,他还能把她怎么样?
她扔掉手里的玻璃碎片,仰头寻找了一下监控器,在确定位置后,她对着监控勾起一丝诡异又意味深长的笑。
安家商场监控室内。
一个穿着妩媚的千金小姐坐在监控前,身后站着保安。他们都专注的看着那监控里,穿着粉裙子的少女。在他们看见那少女淡定的拔出脚底的玻璃碎片时,心中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而当他们看见那少女对着监控那一脸诡异的笑时,他们的脊背都开始发凉,心不自觉的颤抖。
祁妖颜又四处的看了一下电梯的位置,然后不顾及周遭震惊的人,勾着嘴角,向那边走去。
安家,不需要她动手,祁冥会回来查的。他可以宠溺陈芯蕊,但是安家却不能幸免。她相信,他连同陈芯蕊的那份都算在安家头上。
周围窃窃私语的人,自动让开了一条路,而他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望向她那只仍旧淌血的左脚,和地上那一连串的血印。
……
祁冥架着陈芯蕊从电梯下去后,直接去了地下停车场。
一路上,陈芯蕊哭个不停,嘴里还不停的数落着祁妖颜的不是。祁冥蹙眉不语,而心思全然不在他身边人的身上,她说的话,他更是一句都没听清。
他脑海不受控制的灌满了滔天的醋意。
自小人儿学调香那天起,他就对她的终有一日可以独自完成作品而充满期待。他心里丝毫都没有怀疑过,她的处女作是送给他的。
那日,当他听说她的老师同意她独自调香的时候,他心里甚至有比她更多的喜悦与期待。而当她说她是要送给郁瑾风时候,他的心就似被泼了冷水。刚刚去取那瓶子时候,他看见她那爱不释手的样子,他心中更是酸痛。他在她心里的位置,抵不过那个他吗?
这么多年,她虽然调皮,但却从未无理取闹。为了那人,她竟然能如此的发怒,如此的不顾及形象。若是换做对方是他,她还会如此吗?
走到车边,他松开他架着的陈芯蕊。打开车锁,愤愤然的走到驾驶室那边,打开车门上车。
陈芯蕊愣愣的看着撇下她独自上车哥哥,心中既不满又害怕。她不满他对如此的粗心,她手指都还在滴血,他非但没给她简单包扎,更是连车门都没给她开。她心里害怕,害怕那个曾经爱她的哥哥理她越来越远。更是害怕,他知道真相后的滔天怒火。
祁冥想着郁瑾风那一脸笑容的样子,就觉得他虚伪。就是那虚伪的笑,竟然骗走他宝贝的心。以前他为了考虑小人儿的感受,从未做过什么。这次那人回来,他不会在那样便宜他!
想着,心里的怒火更甚。是谁给他的胆子,竟敢窥觑他的宝贝。真是找死!他双手握拳,右手用力的砸向方向盘。
陈芯蕊刚一坐到座位上,还未来得及关车门,就见祁冥狠狠的砸方向盘。顿时吓得浑身一抖,竟脱口叫了一声,“啊——”
一声尖叫,将祁冥从愤怒情绪中拉回了现实。他侧过头,看着心虚胆颤的一母同胞的妹妹,当即蹙眉,心中似有什么闪过。瞬间,他忽然意识到,他究竟有多糊涂。
这么多年,无论是外界还是他自己,都觉得他是沉稳睿智的人。可是今天,他竟然失去他引以为傲的狼。完全不加思考的被情绪左右,看不清真的事实。
小人儿前世就是学调香的,想必没少在这个她曾经自家的商场定制过香水瓶。而今天,她说她没有想过这瓶子会这么快做好。
他和小人儿逛商场的次数不多,即便逛也是祁家的。怎么会怎么巧就遇到陈芯蕊?怎么会这么巧,那女人给他打电话?
“下车!”祁冥冷声吼道。
陈芯蕊顿时吓得脖子一缩,哇哇大哭起来,“哥,你欺负我……呜呜……你还没带我看医生……呜呜……”
“滚下去,”祁冥几乎是咬着牙说,“别让我说第二遍。”
陈芯蕊顿时止住了哭声,诧异的看着和她记忆里完全不同的祁冥。早已花了的妆在她脸上抹出花黑一片,恶心可怖。
祁冥瞥了一眼仍旧没有下车意思的人,立刻拉开车门下车。走到副驾驶那边,将车门猛地打开,将车里的人强制拉了出来。
陈芯蕊双手扒着车门,死活不松手。嘴上仍是呜呜的哭咒着,“呜呜……哥,你欺负我……为了一个贱人生的野种,你竟欺负我这亲妹妹……呜呜……”
祁冥扯着陈芯蕊的手一震,尽量让声音平淡的问,“你刚刚说什么?”
陈芯蕊已经哭得昏头暗地,骄纵的她竟以为祁冥是对她心软了,于是几乎是吼着重复刚刚的话,“我说你亲疏不分!为了一个贱人生的野种,竟然欺负你亲妹妹!”
祁冥只觉得大脑轰的一下,若是现在他在不明白小人儿为什么发火,他就白活了。他心中绞痛,更是痛恨自己刚刚妄自下结论去质问她。
若说,他之前还对这个满脸花黑的一母同胞的妹妹有那么一点点的感情,如今也都化为乌有了。他猛的一用力,硬是强制将陈芯蕊拽开,用力关上车门。
陈芯蕊“啊——”的一声,然后跌坐到地上。看着劈开的美甲,疼得“啊啊”乱叫。
祁冥看也不看她一眼,冷声道,“你最好祈祷妖妖没事,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说完,他立刻向电梯跑去。
陈芯蕊又是一惊,看着他的背影大吼道,“我是你亲妹妹啊!”
“从今以后不是!”
一声冰冷又绝情的话,冲击着陈芯蕊的耳膜,刺激着她骄纵的心。直到那身影消失,她才缓过神来。
她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该死的贱人!”
她生气的用力握紧拳头,似祁妖颜就会因此碾碎在她手心一般。可是她却忘记,她刚刚劈裂开的指甲。
“啊——嘶——”
……
祁冥反反复复的拨打小儿的电话,可是奈何小人儿关机。待重新回到刚刚出事地的时候,人群已经散去,一个保洁正在拖地。
“大姐,”祁冥走过去询问,“你看见刚刚在这里,一个穿浅粉色裙子的女孩了么?”
保洁未抬头,只是继续拖地叹了一口气,“看见了,看见了。要不是她,我也不用在着反复的拖地。那孩子也真是的,满脚是血,也不知道找点纸着包上,就这样走……我拖地也就算了,她就不知道疼么……哎,现在的年轻人啊……越来越让人不懂了……”
祁冥在听到“满脚是血”的是,他的心猛然收紧,疼得让他呼吸都轻颤,她受伤了?
“大姐,”祁冥焦急的拉着保洁大姐的手臂,“求你告诉我她去哪了?”
保洁这才抬头看着这一脸焦急,满脸痛色的小伙子。心中突然想到,刚刚这边发生的事。
她当时虽然没走进人群去看,但也大致知道情况。又听人说这三个人都长得极好,穿的极好,便都猜想是豪门子弟。而如今看着眼前这年轻,穿着高贵得体的小伙子,她很难不联想到刚刚撇下那可怜的小丫头,带着另一个刁蛮的女人走的那人。
保洁大姐年龄大约五十岁上下,为人也直恳。她心下不满,立刻抽出手臂,面带责备,“早干嘛去啦?那丫头还那么小……哎,作孽啊……”
祁冥心中的痛顿时又加重几分,当即继续央求,“大姐,求求你,告诉我……”
“从那边电梯下去了,”保洁大姐也不想拖延时间,心里还是希望这小伙子能找到那小丫头的,于是指着电梯说,“估计现在早就出商场了,哎……”
“大姐,监控室在几楼?”祁冥焦急的问。
“二楼。”
保洁的大姐的话音刚落,祁冥已经冲向了电梯,丝毫没有往日的沉稳。
……
此时的安以诺已经离开监控室,去了经理办公室,还有一些事情要交代。她心里反复的想着祁妖颜受伤时候的样子,心里暗爽。但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祁冥去而复返。
祁冥来到监控室后,保安认出了祁冥就是刚刚事情的当事人之一。想要寻找各种理由,拒绝祁冥查监控。
祁冥冷哼一声,面色极寒,声音极冷,“你问你老板,安家确定要和祁家做对吗?若是如此,我祁冥奉陪到底。”
保安心中一惊,虽然他不能确定面前的人是否就是京城里商业的龙头的祁家人,但是从刚刚安氏千金亲自来监控室这件事来看,这都不是他这样的小角色可以插手的。当即,他态度软了下来,“您等等,我请示一下。”
安以诺在接到那保安的电话,听到保安复述祁冥的话后,心中的惊吓比那保安更甚。
她前两天来逛自家的商场,却不曾想看见祁冥和挽着他胳膊的祁妖颜。她心中疑惑,祁冥商场那么多,他们来安家究竟什么有什么目的。于是,她就去了监控室,看见他们走进那定制各种水晶和玻璃工艺品的店。
待他们二人走后,她去了那家店打听,才知道祁妖颜那臭丫头定的是一个香水瓶子。那时候她才想起,那个臭丫头和她死去的野种姐姐是同行。
当时她也没打算做什么,只是后来听说陈芯蕊回来了,她就主动联系上陈芯蕊。又和那店家说,务必将那瓶子在今天做好。之后她和陈芯蕊联手,才有了刚刚那出戏。
祁冥想看监控,就让他看好了。反正他看到也是陈芯蕊,和她安以诺没关系。
“让他看,但是不能看二楼的监控,”想明白后,安以诺吩咐保安道。
保安连连答应,心下了然,这千金大小姐的意思是不能让这姓祁的看见她来监控室这件事。
保安为祁冥调出视频。祁冥着急小人儿的去向,基本上视频都是时而播放,时而快进的。但是即便是快进,他也从几个片段中判断出整个事情的经过。
他看见他和小人儿在前面走,远处陈芯蕊鬼鬼祟祟的身影。他看见,他接电话离开后,陈芯蕊抢夺小人的瓶子,将瓶子摔碎,又推又企图打小人儿的情景。他看见,小人儿起初一直在忍忍,即使瓶子碎了,她也没有怒容。他还看见,在陈芯蕊破口大骂后,小人才挥手的情景。商场监控没有声音,但是他也可以猜到陈芯蕊口里骂的是什么。
看到这,他心已经懊悔的要死。但接下来的视频,给他的却不仅仅是悔恨了,还有刻骨剜心的痛。
他看见在在他拉着陈芯蕊走后,小人儿身影上的绝望。他看见,小人儿笑着拔出脚底玻璃碎片,他的心猛然抽紧。似有千万片玻璃碎片揉紧他心脏一样疼。
他痛苦的用手握着胸口,以减轻痛意。可是,这时,他又看见她对着镜头笑,那笑中带着恨,有着说不清的凄凉与诡异。他顿时觉得置身于极地的冰川,她开始恨他了吗?
他的呼吸变得发颤,每吸进一点空气,他的心都似碎裂一样疼。最后,又调出了她从商场左侧门出去的视频,确定了小人的去向。
祁冥立刻冲出了监控室,见在电梯5楼停住。而滚梯人又多,于是他从楼梯,每步三台阶的跑了下去。出了商场左门,他向右边小人儿离开的方向狂奔。
他心中祈祷,让他快点找到她。她千万不能出事,出事了他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大约3分钟后,他终于看见,繁华的夜市中,那抹孤寂单薄的小身影。商业街道两边的灯火映在她身上,更加的显得她的脆弱与无助。
祁冥眼角湿润,心中又悔又痛。他跑过去,迅速将她抱起,企图抬起她的脚,看她脚上的伤口。
祁妖颜恍惚中,只觉得被人突然抱起,而那人身上的气息又是她那样熟悉的。可是,她的心再也体会不到往日里的温暖,反而是觉得有些恶心。
祁妖颜挣扎的想要挣脱他的怀抱,立刻吼道,“放开我!别用你那脏手碰我!”
祁冥身子一僵,她嫌他脏?他那里脏?
“妖妖,”祁冥不想与她争执,只想快点带她去医院处理伤口,“是哥哥错了,咱先去医院好不好?要怎么惩罚哥哥,去完医院再说,好不好?”
“我说让你放开我,”祁妖颜几乎是咬着牙说道,“别让我说第二遍。”
祁冥一惊,这个语气向来都是他对别人的。却不曾想一向依偎在他怀里的娇俏的小人儿,会有一日对他这样说。他了解她心中的怒气,便轻轻的将她放到地上,慢慢松开手。
祁妖颜脚落到地上时候,眉头又不自觉的拧紧。但是,那蹙眉的动作也就那么一瞬即逝。她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继续向前走。
祁冥立刻跟了上去,“妖妖,你再怎么恨我,再怎么讨厌我,你伤口也要处理啊。那里流了那么多血,若是在不处理的话……”
祁妖颜突然停住脚步,转身笑了,声音似往日那样娇嫩,却多了几分妩媚和恨意,“那么多血?这点血也叫多么?”
祁冥心神一震,怔怔片刻,正欲说些什么,却见她用手指着胸口,笑着说,“那的流的血再多,也没这流的多。那的伤口再疼,也不及这里疼。”
祁妖颜说完,在祁冥震惊的目光中笑着用力的跺了几下左脚,“脚上多留点好啊,心里就能少留点。”
祁冥惊痛得立即强制的将她抱起,央求道,“妖妖,我求你,你怎么对我都行,别伤害你自己。”
“你别抱我,”祁妖颜的声音轻柔却带着嘲讽,“你刚抱完她,还没洗澡就来抱我。你不觉得恶心,我还觉得恶心呢!你以为,全天下就你一个人是洁癖?”
祁冥声音再也没往日的威严,而变得低声的解释与央求,“我没抱她。”
祁妖颜讽刺的看着他笑,似在说,你骗鬼去吧。
“我真没抱她,我发誓。”祁冥强制的将小人儿抱起,不顾周围零零散散路人投来的目光,向路边走。
祁妖颜顿时安静了不少,她安静不是她原谅他。是她不想和自己过意不去,她脚上的伤,总是要处理的。
祁冥抱着小人儿到路边打车,上了车后,他依旧抱着她,从小人儿包包里拿出纸巾,小心的为她擦拭脚上的血。
他抱着她,不顾司机的眼光,在她耳边喃喃,“这辈子,除了你,我不会抱别人。”
祁妖颜立刻娇笑,“你说的,像真的一样好听。”
祁冥手一顿,她开始不相信他了吗?
“没人比你重要~我永远不会嫌弃你,我发誓~”祁妖颜又学着他的语气,重复他当初的话。随即,她又从他怀里探头,看向司机娇笑的问道,“司机叔叔,这样的话,是不是和电影里演的一样好听?”
司机一愣,从后视镜看了一下后面座位的情况,还有那年轻男子阴森的脸,最后选择沉默。
“叔叔~”祁妖颜的声音开始变得娇媚,“你不说我就当你默认了。”
祁冥的脸色顿时又黑了几黑,低沉了声音,“妖妖,你非得这样吗?”
祁妖颜听他这么说,笑得更加的媚了,她从他身上爬起,与他对视。在祁冥阴沉的目光中,她忽的将唇贴向近他的唇,伸出丁香小舌轻舔了一下。感受到他身体的轻颤,她媚惑的笑着说,“难道你想这样?我的好哥哥?”
司机一直偷偷的从后视镜里看着后面的情况,当他听见那一声“好哥哥”时,他心中震惊,扶着方向盘的手一抖,车子也随之摆动一下。
“你最好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听见,”祁冥冷冷的看着那司机,“否则你明天就真的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
司机顿时吓得冷汗连连,连连点头,“我明白,我什么都没看见,也没听见。”
祁妖颜见状,笑得更加的妖媚了,她伸出手轻抚着祁冥的唇,“司机叔叔~你说,一个哥哥天天搂着妹妹睡觉,是不是很有意思啊?”
司机吓得一惊,心想小姑奶奶,您就饶了我吧?可是他却不敢发一言。
“妖妖!”祁冥冷声呵斥道,“别在胡闹了。”
祁妖颜却丝毫不害怕,而继续挑战他的底线,“哥哥,你天天搂着妹妹睡觉,就没想过一天把她给强了?”
祁冥身子一紧,咬着牙控制内心翻滚的情绪。
“哥哥,你说,你这种人有洁癖是不是很讽刺……天天想着和妹妹上床,你思想还真干净,”祁妖颜在他身上扭动两下,贴在他耳边说媚声说,“哥哥,要不在这里——我帮你?”
“够了!”祁冥冷声吼道,“你疯够了没有?!你可以报复我,但是不能这样作践你自己!”
祁妖颜脸上扬起讽刺的笑,“我作践我自己?我舍得吗?向来不都是你作践我吗?刚刚在商场,你不是还和你那妹妹狼狈为奸,用莫须有的罪名作践我来着么?我以为你喜欢看见我被作践,我这不讨你欢心呢么?”
“妖妖,你究竟怎么样才能原谅我?”祁冥的态度再次软了下来,声音里带着央求。
祁妖颜却突然嘻嘻的笑了起来,“司机叔叔,你快看,我哥哥演戏可是一流的,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
司机哪里还敢听她说话,只是在心里祈祷,医院快点到吧,他好赶快给后面那二位佛送走。
祁冥目光里尽是伤痛,他真心的,她看不出来?
“呦,这情绪转换的也好,”祁妖颜笑着用手拍了拍祁冥和往日一样英俊的脸,“这演技,简直就是实力派么。司机叔叔,你说,我哥哥这演技,这长相,这气质,拍电影是不是准拿奥斯卡影帝?”
祁冥头疼不已,觉得现在根本没法和她好好说话。他知道,她心里伤的太深,所以才会如此。他只希望,明天气消后的她可以恢复正常。
他不再和她理论,用力抱紧她,一手从兜里掏出钱包,拿出一打钱,扔到前面,“该怎么做你清楚。”
司机用一手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连连点头,“明白,明白。我就是瞎子,聋子,哑巴。”
祁妖颜仍旧不安生的笑,“哥哥真讨厌,你这是恐吓,小心司机叔叔去告你。”
司机当即额头上的冷汗是之前冒出的三倍不只,若不是他现在的状态不允许,他都会央求,小姑奶奶我给你跪了。
“哥哥,”祁妖颜从祁冥怀里仰头,“你人品可真差,你看你给司机叔叔吓得。”
祁冥嘴角抽搐,不发一言。
……
十多分钟后,医院终于到了。
祁冥抱着不安分的小人下车,扫了一眼车牌,然后向医院走去。
司机抽出几张纸,擦拭额头和脖子还有手上的冷汗。看着那两人身影消失,他才将那散落的钱捡起,数了数,三十二张。他长吸了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这也不知道是他的幸还是不幸。
……
祁冥边抱着小人向医院走,边轻声警告,“到了医院不许胡闹,这里人多口杂。”
“怕什么?”祁妖颜不屑,“你不是很有钱么,给大家发点。”
祁冥蹙眉,声音低沉,“你可以折磨我,但是你胡闹会牵扯到祁家的。你也想让爹地和爷爷也为你……”
“啊啊啊,”祁妖颜立刻打断,“你是大妈吗?啰啰嗦嗦的。”
祁冥目光沉了沉,没有说话。
……
祁妖颜的伤在左脚脚后跟处,当时那个玻璃碎片大约两指宽,可是她如今的伤口却远大于两指。原因自然是因为她赌气的时候,用力踩伤口被迫裂开的缘故。
由于是玻璃刮伤,伤口必须清洗干净才能缝合,若是有残留玻璃杂质,伤口愈合后仍会疼痛难忍。
听着医生的对情况的分析,祁冥心痛的难已,此时他宁愿受伤的是他自己。
祁妖颜抬头看了一眼祁冥脸上的痛色,嘴上再次露出嘲讽的笑。他想假装心疼,那她就成全他。她到是要看看,他到底能装到什么程度。
“医生,”祁妖颜笑着对着为她清理伤口周边血迹的中年男医生说,“我家穷,打不起麻药。就直接处理吧,我能受得了。”
医生的手当即一顿,穷,打不起麻药?
“妖妖,别胡闹。”祁冥脸色既深沉又痛苦,“医生,我妹妹她顽皮,不要听她的。”
祁妖颜的眼神恨恨的,可是却笑得极天真,声音嗲嗲的,“哥哥,人家讨厌打麻药嘛。你若是不依,我这伤口也不处理了,看着它,我心里舒服。”
医生诧异看着这怪异的小丫头,声音冷漠的提醒到,“小姑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不及时处理伤口,你将来会留下病根的。若是不打麻药,就是成人也没几个受得了的。”
“没事,”祁妖颜笑着打断道,“留下病根,伤我的人就内疚一辈子。不打麻药,伤我的会装的比我还疼。叔叔,我真的能忍,你放心吧,我不给你添麻烦。”
医生当下对情况有大致的了解,而心中更是震惊不已。
祁冥一手捂着胸口,在坐着的她旁边蹲下,拉着她娇嫩的手,“妖妖,哥哥错了。别再伤害自己,好么?哥哥求你了。”
祁妖颜抽出小手,轻轻的抚上他的脸颊,“哥哥,你说什么呢?我让医生叔叔帮我缝合伤口,哪里是伤害我自己啊?你要觉得那是伤害,成,那咱回家。谁乐意花钱找伤害呢?”
“小丫头,”医生终于看不下去了,劝道,“听你哥哥的,不能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
“好,”祁妖颜笑的极天真,“那医生叔叔就处理吧,不打麻药。”
“妖妖,”祁冥心中绞痛,再次央求,“求你了。”
祁妖颜的笑脸急速的冷了下来,比那寒冬的冰雪还有冷上那么几分,“你再墨迹?!”
祁冥和医生皆身子一颤,周身发寒。谁都没想到,刚刚还巧笑嫣然的小人儿会突然变脸,这天地的反差实在难让人接受。更让他们震撼的是,她语气中慑人的威严。
许久后,祁冥缓缓站起身,对医生说,“听她的吧。”
“这……”医生犹豫,“这疼痛可不是一个小女孩能受得了的。”
祁冥深吸了一口气,忍忍片刻后,虚脱一般的重复道,“听她的。”
医生不好再说什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
祁妖颜虽然是重生,但是她也不是铁金刚,仍然是正常人身。清理伤口和缝合时候那痛过果然不是盖的,她疼得额头直冒冷汗。可是她脸上至始至终都是保持微笑,而这笑容里面,却是紧紧咬合的牙齿和握紧的双拳。
比起祁妖颜的疼,祁冥的疼更甚。只不过,她疼在身,他疼在心。处理伤口是漫长的过程,他觉得他仿佛正在受着自出生以来从未受过的煎熬与磨难。
在这漫长的痛苦过程中,祁妖颜到是不觉得这是煎熬与磨难,而是在心里认真的感受这个痛苦的过程。她是要用这个痛告诉她自己,她以前有多愚蠢,贪恋的温暖有多虚幻;她是要永远记住这个痛,在未来的许许多多的日子,用这个痛去提醒和警示自己;她要在这个痛苦的过程成长蜕变。
感受着这痛,祁妖颜加深了笑容。今天她所受的所有痛苦,她都要加倍的向那兄妹两个人讨回来。
……
祁妖颜的伤口处理好,又打过针后,时间已经很晚,祁冥为她办理了一个病房。
处理完伤口后的祁妖颜也不知是疼得虚脱,还是累了,没有再闹,不久之后就睡着了。可是,即便是睡着,她依旧勾着讽刺的嘴角,眉头紧蹙。
祁冥为她盖好被子,出去打了几个电话。一个电话是打给东方凌,简单的说了发生的事,要他帮忙善后。一个打电话是打给他助理,让他安排针对安氏和陈氏的计划。还一个电话是打给陈芯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