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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底深处倒映着狂热的色彩,萨萨尔德人处处受到约束的时代已经结束了,白银之民必将重新主导这片大地的秩序——因为只有掌握着这样力量的人,才配称得上是沃恩德的真正主人。
但他却没有最终看到那一抹点燃他心灵最深处的火焰。
因为火焰熄灭了。
风停止了。
元素之水干涸了。
躁动的土地也平复了下去。
狂热的神情凝固在了萨德尔男巫的脸上。
布兰多也愣住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分明感觉出空间中的魔力正在迅速消失,而依托于其上的四系自然元素也失去了依存的余地。
“布兰多,”芙蕾雅忽然猛地一推布兰多的后背,大声喊道:“快看看安蒂缇娜!”
他骤然回过头。
折断的狮心圣剑,一共碎为二十七片碎片。
此时此刻,它们环绕在安蒂缇娜身边,当每一片碎片环绕一周时,便显现出一个淡淡的银色符文。每一次银色符文闪耀时,一种基本法则便从这个空间中被抽离了——魔力,元素,毁灭,约束……
“它们……它们在瓦解萨德尔男巫的禁咒……”芙蕾雅几乎是不敢置信:“可……可是狮心剑怎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布兰多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可怜地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一脸呆滞的萨德尔男巫,又抬起头看向天空。
在那里,卷曲的漩涡状云层早已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碧空如洗。
布兰多轻声回答道:“芙蕾雅,那并不是狮心剑的力量。”
“不是狮心剑?”
他点了点头。
来自布契的少女武神不解地看着他。
而布兰多也默默地伸出手,握住了她有些冰冷的手,芙蕾雅微微一怔,但却并没有将手抽开。她心中有一种奇特的感觉,仿佛可以感到此刻这个男人心中的温柔。
那是一种无言的感情,它沉默、坚定、而又无处不出在,那是母亲对于孩子的看护,在上万年之后,哪怕是早已离开这个世界,但她也仍旧坚定地守护在此。
与之相比。
萨萨尔德人的卑劣简直不一提。
“那是,玛莎啊……”
天空之上。
纤细的银线正沿着现世的轨迹被一丝丝抽离出这个物质的世界。
魔力旋转着被抽出了tiaat的网络,最先从咒语之中被剥夺,然后元素们也遵照四位元素之王与母亲的契约,纷纷四散逃逸,化为这个宇宙之间最基本的粒子。
最后才是物质,构筑世界的基本构架正在土崩瓦解,砖石,木梁,飞散的书页与桌椅,像是沙子一样随风而逝了。
转眼之间,城堡化为了一堆银灰色的砂砾。
这一刻,无数萨萨尔德人惊愕地发现,他们永远地失去了施展魔法的能力。
数里之外的西尔曼大道之上,商人们正在热烈议论着刚才那场突如其来的地震;虽然有些人还心有余悸,但天空中的异像消失之后,大部分人都已经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之上。
只有一个衣衫褴褛,看起来有些落魄中年人仍皱着眉头,默默地注视着不远处的水面。
水面正在微微震动着。
“余震么?”他嘴里嘀咕着。
但震动已经变得越来越明显了。
一些石子跳着奇异规律的舞蹈来到了街面上,两旁店铺之中的人们又一次咒骂着跑了出来;但这一次人们倒有条不紊,还找了东西遮着头,以免在慌乱之中被坠物所伤。
人们站在街道上,等待余震再一次的过去。
但地面却猛地一跳。
大部分人都在一瞬间被掀翻在地上。
中年人转过身,一手扶住附近的树木,他回过头,看到几个灰袍的萨维尔银百合会的教徒一脸呆滞的神色。
“强魔力反应……”
“这是?”
“神器反应?”
“恐……恐怕不止……”
人群之中,忽然响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快看啊,玛莎在上啊,快看那边!”
人们皆顺着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然后每个人都只感到自己的头发都竖了起来。
在遥远的天边——
一道纯净的白色光柱。
从下往上,直冲云霄……
而云层上方,竟有一只巨大的光之手,轻轻接住了这道光柱。
每个人都张大了嘴巴,长久不能发出一言。
几个百合会的教徒一个劲地在自己胸前划着十字。
他们的手都有些哆嗦……
“玛、玛莎大人……”
那是一万两千年之后母亲与她孩子们的再一次重逢。
许多人,在此一刻竟然是嚎啕大哭。
……
风沙成柱。
幕僚小姐再一次被绊倒在坚硬的岩石上。
手掌与膝盖磨破了一层皮,鲜血淋淋。但她一言不发,咬着牙默默地爬起来,试图抓着附近的尖锐岩石再一次站起来。
但一只手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安蒂缇娜愕然地抬起头。
在前方,柔和白光之中站着一个女人,她甚至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奇特的是,心中却下意识地感到温馨与安宁。
“追寻理想与信念,是一个漫长而艰辛的过程,”女人微笑着向她伸出手,说道:“能够真正通往最后的王座的,并非是一件外物,而是坚定不变的信心。”
“您是……?”
“不打算继续前进了吗,勇敢的孩子?”
安蒂缇娜咬了咬牙,点了下头,抓住了女人的手。
她站了起来。
回头望去,一望无际的玄武岩平原之上,不知什么时候漫天的风沙散去了。
远远可以看到灰色的平原之上有许许多多的人,与她一样,他们向着一个方向跋涉着。
安蒂缇娜微微张大了嘴巴。
“这里,是死者的国度吗?”
女人微微一笑:“对于真理的追寻者来说,生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少女不解地看着她。
“我曾认识你父亲,安蒂缇娜。”
看着少女因为惊讶而瞪大的眼睛,女人温柔地对她说道:
“我认识每一个追寻希望的人。”
“而你父的亲,或许是他们当中最值得你骄傲的那一个。”
“你可能不明白,博格-内松先生给你们留下了什么样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