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载籍所叙,历次五盛祖成就伟业之时,皆有沉雷滚滚,沸反一界,持续三日不绝。
如今一见,传言果真是真。
不过,如今归无咎见识深刻又更进了一层,自然不难想到,这是末拿本洲由“五方乱序”晋升为“两仪判然”的征兆。
五位社正,此时身躯之外宛若套了一层薄薄的“膜”,这暴雨自然是淋不到的;只是五人皆立在雨中,观望着这雷雨之象。除了殊神韵态度从容外,其余四人,都是罕见的凝肃,差可比拟为修持玄功的状态。
就在这时,天色陡亮。
原本阴翳密布的沉厚乌云,快速散开。但雨势却并未停滞,反倒愈演愈烈,每一粒皆有黄豆大小。
只是既无云层遮蔽,这雨水也不知从何而来,竟仿佛真的是从虚空之中落下一般。
同时雷声之隆也并未停止,同时一轮红日忽地变成接近深紫的颜色,光华浓郁。
如此青天洪雷,无根之雨,紫耀夺目,端的是前所未见的奇景,不同于载籍之中的前古异象。
除了红发兴致盎然,显得颇有些少见多怪外,那几家势力的几位社正,心中似乎都是没来由的闪过一丝阴翳。
……
两月之后。
果真成就霸业,对于北砂神社的修道者、乃至凡俗庶民,都是莫大的惊喜。
因为前代五盛祖成就霸业,都是以本人强横实力和“大洲战”中的有力局面、本神社的整体势力相互配合,成就功果,都是水到渠成。如殊神韵这般,纯粹凭借个人武力做成的,可谓是前所未有。
数月前八月十五决战火龙川的消息传出,许多老成持重的有识之士,也只是大致推断莫不是社主功行更增,想要试探敌之底牌。倒是没有想过能够一举成功。
果然成功,却教人如堕梦中。
整个神社,无论内外远近,大肆庆祝了一十八天。
院落之中。
佟嘉道:“破境之初,元始征兆,呈现于何时?应在何处?”
宣铃鹰亦是坐在不远处,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归无咎略一思忖,正想着如何搪塞过去。忽听一道声音传来:“你二人暂且退下,我有话与末幽说。”
长发披肩,一身麻布素袍,腰间扎着一根黄色衣带,气度简约从容,正是殊神韵来了。
宣铃鹰、佟嘉二人闻声退下,但是面上却似并无遗憾之意,反倒是有几分惊喜。
归无咎也有些惊讶。
因为殊神韵自立下契约之日起,足足两月,一直缄默不语。神社庆典的第一日,按道理她这创下不世之功的一社之主,应在神殿讲法传谕。但是当日她也只是略一露面,其余便都是归无咎代劳。
至于下面的低阶修者倒不觉得什么,因为“末幽”少年破境,亦是旷古绝今的天才;社主威严既重,言不轻发,由他代劳,也可以理解。
严格来说,这是两月以来,殊神韵第一次开口说话。
归无咎正待问询,殊神韵摆了摆手,道:“你听我说。”
思忖了一阵,殊神韵悠然道:
“茫茫一界,广大无际。道术兴灭传承,以数十万年为一纪元,轮回不休。今日之世,似有九大宗门,杳然超出天表,秀出于同侪之上。九宗之下亦,是规模广大,各叙传承,只是二者似乎并非一源。”
归无咎深吸了一口气,面上难掩惊讶。
殊神韵续道:“又有人身之外,飞禽走兽之种属,亦各有修持之法,传承之救援深厚,似乎不在人修之下。”
“又有两家传承久远的道传,立身于出世入世之间,规避劫力因果。传承深湛博大姑且不提,单单是历代主事之人的道行,便似达到了甚深境界。”
“有一家势力,上通下达,神通广大;诡秘深藏,流变无穷。”
“又有一家势力,或曾昌盛一时,今日却疲敝衰微;因道则不同,画地自守。”
“以上所言,说对了几项?”
归无咎叹服道:“无一不中。”
又道:“这些……都是师父你推演所得?”
殊神韵讶然道:“推演?可以这么说。”
殊神韵得了镜珠之后,可谓是真幻同源。对于紫微大世界之心识,早已深信不疑。故而其玄力境界,已较前代五盛祖大大迈出一步。
只是这其中有一个关口。
殊神韵虽知紫薇大世界的存在,但是对于其中具体的人物、势力、道传等等,不能知晓得太过详尽,这一切都应在她成就半壁之功、心通一界的那一瞬间,观想出来。
所幸这一关窍,殊神韵、归无咎都隐然察之,事先并未透露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