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上并未详细叙述,只知道这册书中记载了一些禁术,都属于传扬出去,会下大乱的东西。
其中一种禁术,尤其邪恶,可利用年轻有灵气的修士新鲜的血液,提炼一种药,这种药物服用之后,令人气血充盈,配合功法修炼,有事半功倍之效。
大道难求,修炼艰难,总会有些受不住诱惑的弟子想要走这等捷径。
黄旗海下山之后,寻回禁书的过程到也不太困难,只是他很不幸,遇见了一生中最大的魔障,那便是合欢宗李瓶,李瓶乃是合欢宗老祖的弟子,也是他新选定的炉鼎,此女媚骨成,生讨人喜爱,她故意接近了黄旗海,诱惑他为自己拼命,与合欢宗老祖作对,后来经过种种艰难,黄旗海带着李瓶来到人间。
只看文字中的流露出的眷恋,方若华也知道,那是一段男耕女织,幸福快活的好日子,黄旗海一副侠义心肠,带着李瓶四海飘摇,管下不平事,时常救助黎民百姓,走遍了万水千山。
有一日,二人来到凤凰山之上,山上有一座古寺,寺中僧人寥寥几个,但在本地老百姓中的口碑却是极好。
其中一老僧,人称怪哉和尚,武功一流,文才一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因为口头禅总——怪哉怪哉,世人便叫他怪哉和尚。
黄旗海二人意外在寺内借宿了十几日,期间便与怪哉和尚有了一段交情,二人性情颇为相投,感情也不错,但随着时间过去,黄旗海却发现怪哉和尚总是有意无意地和他探讨‘长生’这一话题。
长生?
他门中掌门,诸位长老,无数前辈高人,便是陆地神仙一流的人物,又岂会轻言长生二字?神仙也有劫难,也不是万劫不灭的,身为普通的血肉之躯,他一步步走在修行路上,可他不知道怎样才能长生不死!
再后来,察觉到老友似乎痴迷于此道,好像在不断探问禁术,黄旗海心生警惕,为了自己,也为了老友,就离开了寺庙,临走留书一封,劝诫了他一番。
三年过去,黄旗海渐渐将此事淡忘,一日,却接到消息,只道怪哉和尚重伤不治,已经圆寂了,到底交情深厚,黄旗海连忙与李瓶一起回到凤凰山古寺之内。
怪哉果然已经圆寂,只留下几个尚且年幼的弟子,寺内乱成一片,几个弟子发誓要为师父报仇,其中一弟子为凌空,乃是代发修行,与怪哉和尚最是亲密,因为怪哉走得急,没有留下多少遗言,寺内方丈一职,暂时空缺。
有不少弟子心思浮动,凌空大约是知道自己乃是代发修行,方丈之位肯定与他无缘,到是淡然得多,只一心为师父守孝。
方若华看到一半,就已经知道,这必然是个悲剧故事。
果然,凌空拜祭过怪哉和尚,便去向他诸位弟子,询问怪哉的死因,他重伤不治,又是谁重伤了他,朋友一场,怪哉去了,他总要让他瞑目。
唯有凌空十分认真,把师父圆寂前饮食起居的一切细节都能得清清楚楚,一日,凌空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邀黄旗海到房内详谈,黄旗海也没想太多,便匆匆去了,却不曾想,只在凌空房内喝了一杯茶,他便昏迷不醒,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被废去一身功力,经脉具断,还被寒铁锁牢牢锁在了一间石洞之内。
方若华摇了摇头,绢布上写着,黄旗海身上的禁书被凌空搜了去,但这书只有一半,凌空便日日想尽办法折磨黄旗海,逼问另一半的内容。
黄旗海却从没有吐露过半个字。
禁书另外一半在哪儿,绢布上一点不曾写。
大概是黄旗海也担心自己写的这封诀别书,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落到凌空那家伙手里,于是虽然交代了该交代的,在某些细节上却是春秋笔法,十分模糊。
“他没有提……但心里其实清楚。”
洛风叹道。
方若华也点头。
在绢布内,黄旗海没有写自己着了道的具体过程,但是只要想想也知道,单凭凌空,如何能那般轻易地控制住他?
禁书既然在他心中那般重要,他也不可能随意向人透露,前有怪哉和尚,后有凌空,竟都知道这件事,怎会不奇怪?必然是黄旗海极亲近的人,才能知道他心底深处最大的秘密。
那么,这个人是谁?
除了那位让黄旗海神魂颠倒的绝色佳人李瓶,又能有谁?
黄旗海在诀别书中,临死书写,一个字的怀疑都没有,字里行间,还流露出对李瓶的爱意,但是,怀疑也同样掩藏不住。
“可怜可叹。”
洛风轻声道,“黄旗海也是个英雄,他在白玉城,降过妖,除过魔,庇护过一方百姓。”
可是他却死在这么一个阴暗的角落,如果不是自己等人找来,恐怕千百年,也没有人知道这里是他的埋骨之地。
方若华把绢布收进袖子里:“让他们进来处理吧。”
这里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一具一具的尸骨被搬出去,摆在灵云观的门前,除了明面上的,深挖地下,竟又挖出许多,足足有一百六十九具。
一百多具尸体,换在战场上或许还不算什么,此时此刻,在京城近郊,灵云观这么一座千年古道观门前摆出,左近的百姓都吓得魂不附体。
不知道多少人破口大骂,痛骂凌空是个恶魔。
“哪里是什么道士,吃人的魔鬼一个!”
无数百姓为了发泄心中的恐惧,堵在灵云观前,各种垃圾齐齐扔来,要不是有禁军在,恐怕整个道观都要被垃圾粪便给彻底淹没。
“呕,呕!”
跟着种灵一起来的几个弟子,忍不住白着脸,吐得一塌糊涂。
种灵的脸色也惨白,浑身发颤,只低低地呢喃:“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有什么误会,是栽赃陷害,肯定是,我师尊最是善良,平日里连蝼蚁都不忍心伤害,何况是人?”
话虽如此,她却是再也留不住,闭了闭眼,一边摇头,一边退了几步,跪坐在地上,默默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