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杀人般冰冷,却是突然仰大笑,无奈自嘲道:“朕这个皇帝真是有够窝囊的,连杀一人都做不到,赵钟明,把人撤回来吧!”
“陛下,末将斗胆向陛下讨要两百条紫甲禁军的性命,必将苏问的人头带回。”赵钟明不知从何来的胆气,沉声喝道。
“两百条,哈哈。”陈茂域摇头惨笑道:“就是再给你十倍苏问也死不了,因为我不敢杀,朕不敢杀。”
赵钟明第一次从听到对方口中传出如此落魄的话语,那个卧薪尝胆,踌躇满志十余年,敢于李居承比拼手腕的皇帝今夜彻底暴露出他的无可奈何,即便是当年被称作傀儡皇帝,连整个北魏的百姓都认为他这个皇帝可有可无时都不曾见到过的落魄,因为这一次他真正明白了何为渺。
“陛下是要认输了吗?”周不疑开口问道,带着一股怨恨,可是就在刚才他也同样怀疑过。
“输,朕从来都没有赢过。”
“可现在坐在皇位上的人是你,苏承运来见的人是你,凌宫入朝拜见的也是你,能让李居承跪在阶前的人还是你,这些不是赢吗?”周不疑从腰间拔出那杆视之如命的旱烟,双手握住猛然发力,烟杆应声折断,“我周不疑坚信你就是虞帝,周王之后,这九州第三位九五之尊,陈茂域,你信不信。”
周不疑直呼其名,一直以来因为体弱多病而表现出一副轻声细语弱不禁风模样的他,却是殿中三人唯一一个敢直面苏承运的人。
陈茂域犹如被惊雷震响,整个身躯猛然怔住,唇齿颤动,那双满是犹豫的双眸蓦然锐利,颓败之气顷刻间消散无踪,伏在殿外的赵钟明抬头看到整座御华殿上空瑞气喷薄,内赤外黄正四方,山河幻影连绵百丈,老人言此乃子气。
“朕信。”
一夜过后,西城的城隍庙好似被雷击中,整个房梁被掀飞,后被人在城外的护城河旁发现,断口光滑如镜,只是两地相距百丈远,得是鬼神之力才能做到这样的奇迹,殿中五根两人合抱粗细的梁柱也没踪影,其中的石像残缺难辨,仅剩下一座少了半边身子的阎罗王石像立在正中。
临渊大牢那副刻着“此去无生”的鎏金匾额断作两截,大牢两侧数十丈高的围墙被炸开一处空洞,而那处大洞对着的正是李在孝的牢房,对方端坐在其中望着外面满飞雪,没有逃走,而是在等一亮缓缓驶来的马车。
城门口的那处酒家里,往日必定早早到来的帐房先生却是直到卯时都没有看到踪影,气的掌柜的跳脚大骂,嚷嚷着要扣他工钱。
不过这些都抵不过今早有人看到杜府时的震撼,上百具身着惊鬼服的尸体被齐齐挂在府前,远远的都能闻到一股血腥味道,知晓内情的人轻语昨夜尚书公子当街强抢的女子是苏问未过门的妻子,只怕是苏问已经去过杜府了,然而很快京兆府尹齐长旭来此,得知杜家父子安然无恙后,只是草草收敛尸体,便没了下文。
随后张出告示昨夜有南唐细作潜入京都,意图刺杀朝中重臣,好在被征南将军府截获消息,与镇抚司齐手肃清京都内外,歼敌人百人,大快人心。
所以很快人们便忘记了昨夜一直在耳边惊扰睡梦的喧嚣声,新元年国泰民安,又有渡世大神官亲自现身为世人传播教义,实乃大幸。
人群边缘渡世看到一身血衣的姜离厌不躲不闪的穿过众人而来,连忙洒下神光,民众直觉眼中尽是美好之象,虔诚敬拜,等到神光退去之后,大神官已然没了踪影,只剩十二宫神官继续为众人讲解教义。
姜离厌疲惫不堪的将手中滴血的头颅扔在桌上,冷声道:“让他逃了,只斩了他的肉身。”
“阴曹之人要是有那么好杀,凌宫尤其会容忍他们存在。”渡世抬手点中那颗血淋人头,立刻光芒涌现将其包裹其中,那光团不断缩,最终化作一枚指甲盖大的朱砂落在莫修缘眉心处,正好与对方眉心处的点朱砂相叠。
“昨夜我见了苏承运。”姜离厌欲言又止道。
“他还是不肯告诉你。”渡世似乎早便料到般开口着,将被子盖在莫修缘身上,随着眉心上的点朱砂逐渐淡弱,对方一泄千里的气机终于止住。
姜离厌紧皱着眉头看着床上的莫修缘,她从凌宫走下是为了找一人,最初她以为莫修缘就是那人,此刻却觉得对方陌生的很,在上面的时候她总是一眼就认出对方,然而在这里她终于找不到那个人了,那个口出狂言的家伙。
“你怎敢擅闯圣人居所。”
“因为我要这破个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