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收招维持体力,长期拼斗下来必然处于下风。张重山此时觉得自己的战魂兽应该化身为一条耐性十足的老狼,慢慢迫近着银尘这只鲜嫩多汁的兔兔。
他收起左手,右拳之上风雪消散,只让拳头忽然膨胀的一圈,接着轻轻一拳打出,几乎是将拳头放在了面前的冰墙上面,不见怎么加速使劲,就用拳头中蕴含着的寸劲一冲,轰隆一声便将整座冰墙连同着四棱冰柱一起打碎成粉末,张重山瞬间伸出左手,战魂气一吸,居然如同擒龙功一样将漫冰粉吸附到了手上,变成一只硕大的白色寒冰拳头。白色的寒冰巨拳不像蓝色的那样晶莹剔透,冰块内部雾蒙蒙的,还有着蓝,紫,黑三色杂质,看起来就像一块用脏了的旧塑料。这表明寒冰结晶的程度很差,质地非常脆,稍微的重击就可以让它如同玻璃般碎裂。
张重山左手被白色冰拳冻住,伸出右手整了整长袍,显得尤为从容不迫。“还不错。”他语气轻松,和刚刚如临大敌的表现判若两人:“总算也不是浪得虚名,不过,你还年轻,经验不足先不论,手里的玩意儿到底圆融了没有呢?”他看着银尘那白银色的兜帽,轻笑起来,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银尘没吭声,多重控制魔法对于法师来是意思,但比起控制一个魔法反复变换,频繁出招的炮台流才是最好的选择,法术不是武学,反复咏唱之下增益明显,而这种增益完全不受外界因素的影响,因此炮台流法师比起精准操控流的法师活得轻松得多,除非目标是体积高防御高机动的,需要精准打击,否则法师们发出去一个魔法之后便不再管,没命中的话再来一发就是。
所以,身负《血裂魔皇绝式》的银尘并非不能精准控制发出的魔法,而是他懒。他甚至懒得和张重山解释,大概因为杀人不需要解释吧——
白银色的袖口中,紫色的奥术闪光在指尖闪耀,然而“魔法师”和“毒拳判官”都没有出手,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一股极强大的威压忽然从某个角落里爆发出来笼罩住了全场。
周围一下子变得十分安静起来,千里幻形和英雄会弟子们议论的声音似乎都变得十分遥远模糊,只有一阵渐近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沉重。
踏。
踏,踏。
踏,踏,踏。
脚步声仿佛某种凝华成实质的恐惧,无声无息地笼罩下来,刘罡当先走出藏身的阴影之处,转向某处,在他的带动下,散乱地坐在一楼大厅里的英雄会弟子们纷纷都站起来,空无一物的手上长出多余的骨刺,变化成附带毒素的拳刺或者利爪。他们的周身慢慢旋转起风雪,风雪打着旋儿,慢慢弥散开来。
千里幻形的弟子们彻底停住了议论声,一个个弯下腰,或者缩起身子,从怀里袖口里倒腾出一把把闪光的锋利金属,金属的边缘汇聚起冷硬的风雪,和满屋子的雪片混合起来,更将一楼大厅染成苍蓝色。
然而那些被蓝色冰雾推动着的雪片,忽然凝滞在半空,一股牢笼般的寒冰力量轰然笼罩下来。银尘脸色微变,那表情不是恐慌,而是惊奇,因为他感觉到那股寒冰气息并非选之鞭,而是——
杀道。
他从七年前开始,直到如今都最为熟悉的“最终决战奥义”。
只不过,他还是第一次发现,杀道居然还有这样的用法,或者灌注了杀道的最终决战奥义,可以不是【进攻手段】。
“辅助类的最终决战奥义?有意思!”银尘想笑,但是他没法笑,气氛不对,完全不对。
那脚步声仿佛踩在除了银尘以外的每个人的心坎上,强迫着除银尘外的每个人的心跳和它的频率相同,并且在静止的空气中产生了一股固定频率的,可怕至极的震荡,这种震荡简直如同次声波武器一样吓人,银尘左右看看,当先看到胡汉三的鼻孔中滴滴答答地往外淌出一颗接一颗圆球状的血珠子。
“魔法师”银尘伸出手,在空中微微颤动了一下原色的指尖,一缕纯正无比的罡风扩散开来,仿佛猛然一砖头将玻璃彩绘打碎了一样,空气中,准确地是空间中直接爆开无数条细微的裂缝,接着一声气功炮爆发般的巨响轰然响彻耳膜,大厅之中漂浮着的雪花直接碎裂成蓝色的水雾,随着一股恐怖至极的刚硬的空间震荡,直接就消散在空中,大厅之中又恢复到原来的色彩中去。
角落里的莫木楼梯上,,挥掌与某种脆骨爆碎的声音立刻倒卷而回,那声音就像打碎了好几只软胎瓷瓶,并不特别清脆。法神位阶的银尘听得很清楚,那碎裂声中夹杂着一声吃痛的闷哼。
银尘放下手,轻轻放下兜帽,此时身份已经暴露,掩藏也没有任何意义,他索性让银白色的长发在周身慢慢回旋起来的罡风中飘荡起来。
他转向楼梯,最先看到的是一双紫色的靴子。
“呀呵?”一声奸佞的,如同钢针一样细而硬的声音从靴子上方传来,混合在声波武器一般的脚步声中,足以让人竖起全身的汗毛:“暴雨梨花派那些个无名辈,难道还能情动什么高人不成?他们的宗主既然这么舍得下本钱,为何不亲自来这一趟?嘿!这可是积年的宗门大耻啊!”
最后三声重重的脚步声响起之后,一道高大而苍老的身影出现在大厅,那身穿紫色长袍的老者身上,滚动着一股魔神般的气息,让满屋子的人感到由衷的害怕。那老者身上的气势,如同寒冬中喷吐着冰雪的崩龙,冷漠,刚硬又充满了无形的重压。他站在最后通向二楼的楼梯末端,和银尘隔着三丈距离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