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雄狮岭跟桃山的宿怨。
秦凡顿时明白。
雄狮岭跟桃山斗了可不止一次。
每次争斗,都要血流成河,哪怕真仙层次的名宿也要陨落大半。
其中恩怨,一两句很难说清。
秦凡修成真仙行走人间时,曾听几位好友说过一嘴,也曾见着雄狮岭跟桃山势如水火的火爆场面。
倒也能够理解师父的心意。
一面回想,秦凡忽的又想起一位出身南疆的真仙好友说起过的一番话,抬头看向眺望中土的师父,眼中放出光彩,“雄狮岭跟桃山上次争斗是在三千多年前,听说老师也曾参与,一气杀了桃山三个真仙宿老,雷法惊世人。”
三千多年前,实在太遥远了。
现今不少真仙,都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如秦凡,虽修成真仙,但至今也才一千七百多岁。
对三千多年前的事情,也多是长辈们提起,又或是道听途说。
秦凡那位好友,就是从他师父那里听来的张杨威名,在秦凡面前提起时,多有验证真假的意味。
只可惜,张杨向来不跟秦凡提起往事。
这次聊到雄狮岭跟桃山的旧怨,秦凡才趁机询问。
“受人之托,不值一提。”
果然。
张杨不愿多谈,一句带过。
秦凡听了,有心想追问师父这次会不会出手,又见师父望着北面出神,不敢打扰。
就在此时。
秦凡只见,自下方云台迷雾中,不知何时,竟来了一位少年道人。
道人行走。
云雾似有灵,为他分开道路。
不经意间,就已经到了山巅。
秦凡一见,瞥了眼师父神色,见师父微微皱眉,不似面善,显然不认识这道人。
“竟敢擅闯!”
秦凡顿时又惊又怒,当即踏前一步沉声喝道,“来者何人,安敢擅闯我望海峰?!”
一言毕。
声音炸响,搅动风云。
不递拜门贴。
不容人通禀。
殊为无礼,实乃不速之客。
锵!
一口飞剑不知从何而来,落在秦凡手上,怒目而视少年道人。
掌狱仙宗虽是孱弱,可毕竟是师父心血,望海峰更是师父道场所在,岂容他人随意出入!
道人却不回话。
甚至都不看他,只往张杨看去。
秦凡更怒,手掐剑诀,口中喝道,“好道人!看剑!”
一剑出。
就要斩向道人。
“且慢动手。”
却只听耳畔传来一道惊疑不定的声音,秦凡按住飞剑,扭头看去,只见师父脸上原是眉头微皱,不知何时,竟神色微变,似有几分疑,不敢置信。
但渐渐地,脸上却多出喜来。
又惊又喜。
看的秦凡一愣。
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少年道人已经到了跟前。
秦凡戒备,隐隐挡在师父跟前,然而身旁侧后方,却传来‘噗通’一声。
“师父。”
秦凡扭头一看,顿时傻眼。
只见张杨跪在地上,脸上又惊又喜,冲着那少年道人重重叩首,口中颤道——
“弟子张杨,拜见老师!”
……
望海峰。
正心殿。
秦凡正襟危坐,偷偷看看那少年道人,又偷偷看看师父,只觉脑子里如有一团乱麻,不住问着自己——
“哪来的师祖?”
“我刚才冲师祖动剑了?”
“师父会不会怪我?”
“师祖会不会怪我?”
秦凡心中问个不休。
又看到师父从未有过的欢喜、激动,虽竭力压制,但秦凡依旧能清晰感受到。
他跟随张杨一千多年,除了几个师兄弟故去的时候在师父脸上看到过几许悲意之外,其他时候,师父都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似乎没有什么能拨动他的心弦。
但这次——
“这茶是南疆雄狮岭顶上栽种的一株万年仙茶树上采下,经雄狮岭宿老用八阶仙灵鼎炒制而成,茶香浓郁,请老师品鉴。”
张杨不喜茶道,从犄角旮旯翻出最名贵的茶叶,泡好之后给老师奉上。
陆青峰接过,抿了一口,“果真好茶。”
“老师喜欢就好。”
张杨一听,顿时笑了。
所谓‘人生三大喜’,就有‘他乡遇故知’。
而在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小弱水界中,竟遇着恩师,张杨心中欢喜着实数不尽。饶是性子冷淡,诸事不惊,此刻也有些乱了手脚。
陆青峰看向张杨。
张杨低着头,作恭听状。
“无须拘谨。”
“你我师徒多年不见,放轻松些。”
陆青峰见张杨浑身紧绷,不由笑道,让张杨一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