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日才到,但你不必等到那时,我知道你老成持重,是国之干城,如今抗倭大略,便要你来制定,你便你的想法吧。”
卢镗如今双鬓斑白,眼中也有焦虑一闪而过:“大人可知倭寇的真实情况?”
着他便道:“这沿海为害的倭寇,十之三是真倭,十之七是假倭,其实皆是中国人,多为浙江、福建一带的沿海走私者和海盗。这一次劫掠浙江的海盗之首,名叫彭老生,是海上匪帮中臭名昭著之人,他的手下往来近海,为害日烈。而且此人善设伏兵,常常以少击众,我等追击过几次,虽是心谨慎,但也遭到过他的伏击。”
王忬对倭寇的情况大体知道一些,比如真倭假倭他明白,但是彭老生之名,却是第一次听:“我听倭寇集团中,最有名的是王直,其次徐海、毛海峰之流,却不知这彭老生是什么人,怎么能纠结起数千人,声势浩大呢?”
卢镗和汤克宽不由自主对视一眼,汤克宽皱起眉头来,道:“大人有所不知,海上倭寇也有帮派,王直只不过因为生意做的大,才有霸主之称,他手下许多人归附,方成了最大一派,其实他的船队派系林立,徐海、毛海峰就是其中实力强劲的派系。而除他之外,另有其他帮派,比如福建的萧显、邓文俊、林碧川、沈门,广东的何亚八等,而彭老生则是自成一派,他又与其他人不同,他的队伍中,真倭也有百人之多,而且每次战斗,他就让这些真倭赤身裸体,提三尺刀在前面打头阵,让官军屡屡以为是真倭,气势上就先胆怯起来。”
要真倭也是人,为什么明军会畏惧他们呢,因为日本的浪人海盗,梳着丑怪的发型,穿着奇形异状,一打起来就呜哇乱叫,而且还赤身裸体,确实对明朝军民有一种心理威慑,这也不怪汤克宽恨铁不成钢。
“彭老生,”王忬道:“这个彭老生手下到底有多少人,本官来之前听有上万人,来之后你们又只有数百或一千,可是如今多地告急,分明是人数众多的样子。”
“下官和彭老生多次打交道,”汤克宽道:“知道他最多只有一千二百人的兵力,可是大人有所不知,这彭老生既然打头阵肆虐浙江,其他海盗也会风闻而来,趁机劫掠。这些倭寇流窜各地,多的上千人,少的也有数十人,一来到各州县,地方官不知道详细情况,又害怕之后还会引来更多倭寇,所以报急的时候,也会往人多里。”
王忬倒吸一口气,这才隐隐有些明白,为什么沿海倭患这么剧烈,始终无法根治了,这些倭寇就跟苏州的青皮无赖一样,等到官军围剿的时候,就一哄而散流窜各地,要么北上去淞沪,要么南下去福建,总有他们跑路的地方。等到官军走了,又重复过来劫掠,根本永无休止。
“这次不一样,”坐在一旁的朱六忽然开口道:“彭老生是单打独斗。”
“哦?”朱六一开口,顿时吸引了王忬并俞大猷、汤克宽的注意力,王忬立刻追问道:“六爷有什么消息?”
王忬和陆炳的关系其实不错,自然认得陆炳手下的十三太保,他也知道陆炳并不单是在京中手段通,甚至在地方上,锦衣卫的情报也是最优先的。
“有确切消息,”朱六道:“福建海盗叶宗满跟萧显在争夺地盘,混战不已,大部分海盗都加入了,一时之间,顾不上浙江。”
众人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却听朱六又道:“但这一次彭老生是倾巢出动了,而且恐怕不止一千二百人,将军忘了一年半之前,官军剿灭海盗卢七、沈九,和在浙江活动的福建海盗首领陈思盼,这些海盗的残余部下,一半投奔了王直,一半投奔了彭老生,彭老生实力大增,甚至敢挑衅王直。他的部下恐怕有二千人甚至三千人之多了。”
朱六的情报来源非常珍贵,是锦衣卫安插在海盗内部的卧底送来的,但这名卧底如今只不过是喽啰一个,对于具体的作战情况,也并不知悉。
如果真的有三千人,那明军就面临非常严峻的作战了,以前不过百十余人,都能叫官军焦头烂额,何况如今呢?
王忬意识到了情况严峻,面色沉肃道:“不管他来了一千还是一万,本官都要叫他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