蹄声有若点鼓,一行人风驰电掣的奔行在荒原上。
地上的荒草若麦浪似的分开,远望四周,少有人烟田地痕迹,只远望北面处,一个个山头丘陵若隐若现。
凤山村西去几里就是徐州界,沿不老河也有大片的平原,西北去约二十里还有督公湖。
一般州县交界处官府力量薄弱,乡民可以居此来逃避赋役。然交界处土匪也多,稍有财帛,就被恶狼似的眼睛盯上。拿走你大部分家财只是等闲,一不心村毁人亡,多年的努力成为灰烬。
不是对自己有信心的大寨子,往往流民都视这些地方如敝屣。
所以就算条件好,有大片大片的平原,也有水浇灌,这边基本还是荒废。
“踏踏……”
荒草连,骏马奔腾,马上骑士个个灰毡斗篷棉甲,都是彪悍。为首一人,毡帽下的眼眸亮如星辰,单手持着缰绳,身体有节奏的在马上起伏着,马术娴熟之极。
她风驰电掣的奔驰,身后斗篷极力的鼓舞,正是往西去的钱三娘。
身后众骑一样跟着,蹄声若闷雷,保持着一马距离。
都是精骑精锐,野外乘骑只是等闲。
很快,他们就奔了一半的路程,所过之处都是荒芜平原,野草招摇若草原,偶尔看到一个有人烟的村寨,却若风雨中的烛火,随时会熄灭的样子。
“哗哗。”众骑又踏过一条河流。
由北往南,注入不老河的支流不少,然河水都不宽不深,不影响众骑的奔行速度。
很快众人上了岸,前方不远有个山包,光秃秃的满是杂草。
忽然众人一怔,裴珀川侧耳倾听,脸色一变,就策马到钱三娘身边。
他还拉着一匹马,上面捆绑横卧着那抓来的土匪活口,他神情凝重的道:“钱队长,听到了吗?山那边好似有马蹄声,可能有几十骑过来……更近还有几人。”
钱三娘也感觉到动静,她侧耳听了听,当机立断:“都到那山上去,准备作战。”
她一夹马腹,她的战马“点儿”跟她心意相通,“唏律律”一声叫,撒着四腿,就往前面那山包奔去。
李如婉叫道:“可能是马贼。”
策动马匹,紧追钱三娘身后去。
众骑纷纷拨马,一样跟着去。
钱三娘一马当先,冲上山包。
刚冲上,就见坡下有三骑奔来,个个裹着头巾,系着斗篷,相貌彪悍粗豪满是杀气。
他们骑着枣红色的战马,冷酷的气息蔓延,猛然看到山上出现的钱三娘,也是一惊。
一骑就叫道:“是官兵!”
三人立时抽刀,他们一眼就看到钱三娘的棉甲。
如果是道上的兄弟,是不会披甲的,还披着镶铁棉甲。
瘁然相遇,敌我不分,先杀再。
钱三娘动作也非常快,她“唰”的一声,就从腰间抽出手铳。
“砰!砰!砰!”
她连续扳下击锤,扣动板机。
三声接连的爆响,硝烟滚滚。
三个马贼身上接连爆开血雾,不敢相信的滚落马下。
他们从坡上滚下去时,仍然双目圆睁。
对面竟用火器,还是不需火绳,就可发射的手铳。
还是三个眼的。
还是娘们。
死不瞑目啊,若都用刀搏杀,他们自信可将这娘们砍成碎块,放到锅里炖着吃。
他们翻下马去,他们的坐骑也嘶鸣着,惊恐的撒开四蹄,远远的奔跑开来。
钱三娘的手铳持着,三个管口仍腾腾冒着轻烟。
看这三个马贼被击落,她手铳灵活的在手中转了几圈,就插入枪套中。
此时李如婉等人也奔上山包,看山下野草弥漫,似乎要到人的腰部,然后还有数十骑奔来,分开了荒草。
看这边动静,他们似乎也一惊,一片“唏律律”的勒马声,就在约百步外勒马停了下来。
钱三娘等人驻马山包上看,百步外约有三十骑的马队,或裹头巾,或戴毡帽,都穿红衣,罩着厚实的粗毡斗篷。
看这些人骑术精湛,身上都带着暴虐嗜杀的味道,马上长短兵具备,都有双插。不过应该不是马弓,毕竟骑射,那是非常艰难的事。能马上劈砍,已经算不得了了。
裴珀川淡淡看着,他猛的揪起旁边备马的土匪活口,喝问他道:“这些可是青山马贼?”
那土匪艰难的眺望:“是,是的……”
他垂下眼皮,但眼中隐隐露着希望。
他明白,这些官兵不会放过他,现在就指望对面的好汉胜了。
而希望很大,对面有三十骑,这边只有十二骑,不比他们这些村匪,他可知道那些好汉们的骁勇犀利。
裴珀川道:“好。”
呛啷一声,他马刀出鞘,刀光一闪,哧的一声,就夹着泉涌似的鲜血洒落。
那土匪大半个脖子都被劈开了,他大睁着眼睛,就从备马上滚下去。
然后滚下马后,身体还拼命的在草地上抽搐。
裴珀川还刀入鞘,看向钱三娘。
钱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