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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严府,老严,严嵩,大严,严世藩已收拾好行囊,整装待发回老家。这么走自然是不甘的,要交代好后面的事。
于是,他们叫来了小严,严世藩长子严鸿亟。严鸿亟年方二十五,无论相貌神色都更像严嵩一些,外加与父亲聚少离多,与祖父朝夕相处,因而虽身处大富大贵之家,性格上却也没那么张狂,就连老婆也只有一房。
嘉靖一言不和废了严嵩严世藩,却从未牵扯过严鸿亟。小严幸免于难,本该低调混事,但严嵩倒了,并不意味着严党没了,严党只要在,就要有个主心骨,就像徽王府在,就必须有个徽王,不管他在九州还是东番,只要姓汪就可以。
因此,党系重任,压到了吏部右侍郎严鸿亟的肩膀上。
祖孙三代聚于一堂,依旧严世藩主事,短短几天,他已将一切计划妥当。
党斗心术,他敢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但他现在认怂了。
“徐阶,不在我之下。”严世藩这次身边不再有歌姬与美酒,神色也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凝重与严肃。他经过太多的大风大浪,每次都只略施小计便得风平浪静,管他什么尚书总督,我该享乐享乐,该喝酒喝酒,他一度认为,除了那位喜怒不定的神仙,他不畏惧任何人。
但这一次他真的被麻痹了,一个活得比自家的柴狗还要卑躬屈膝的人,酝酿了整件事情。
事出之后,严世藩八方运作,抽丝剥茧,一层一层把事情拨开。
要搞自己,是神仙的主意。
神仙是谁请来的呢?是蓝道行。
那么继续,蓝道行是谁请来的呢?
查问打听,翻看典籍,走访老臣过后,终于确定,是很久以前一个叫何心隐的人介绍进宫的。
何心隐是什么人呢?心学泰斗,泰州学派传人,左到要烧孔庙的人物,人称何狂。这样的人自然不会科举的,相反,他甚至还死结党派,这当然是不允许的,理所应当入狱,而且这人入狱不止一次,只是每次都有人保他出来,不了了之,其在心学内部还有相当的地位。就是这样,他坚强活了下来,而且越活越好,越活越左,
这样左的人,恨不得把皇上都砍了,更何况一任首辅。
那么最后一次保他出来,给他饭吃让他在北京厮混的人又是谁呢?
徐阶。
另外一条线,亲操弹劾重任的邹应龙,心学江右学派。
徐阶,心学江右学派。
心学这个深坑,不能挖,一挖就没完了,深了去了,也是严世藩够手段,才能挖到这一步。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一向小看所谓的心学与徐阶了。
“鸿亟。”严世藩凝视儿子,“这一次,我们要以彼还彼。”
“他们有神仙,我们也可以有。”
“他们的神仙说人话,我们的也要说。”
“与人斗,我们从未输过。”
“与神斗,也不过如此。”
“罗列罪名逮捕何心隐,聚群臣之力劾蓝道行。除此二人后,咱们的神仙进宫,如法炮制,指杀徐阶!”
严世藩狞笑道:“倒要看看,是咱们的神仙厉害,还是他的神仙厉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