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虽封王心切,但作为商人也不可能被这么搞上岸,他就此回信,你老子不上岸,你才有好日子过,你老子上岸咱们都得死。
如此耗了近一个月,就当汪直失去耐心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胡宗宪终于让了这一步——秘旨我不可能拿给你,你派人来看吧。
终于到了最关键的地方,毛海峰替父上岸,任务不艰巨,但使命很光荣。
宁波府,胡宗宪亲自接风大宴,为表化干戈为玉帛的诚意,强拉总兵俞大猷,参将戚继光同席。
二位将领对于这场酒是非常尴尬的,但眼下在东南胡宗宪只手遮天,若汪直肯上岸也的确有大大的好处,只好依胡宗宪吩咐赴宴。
海盗与军将,就这么同席喝酒,表面谈笑风生,实则皮笑肉不笑,各怀鬼胎。
毛海峰与汪直不同,他对于归顺朝廷没那么强烈的意愿,毕竟他不可能有回到自己家乡被封王的资格,他也没有妻儿老在胡宗宪手中。他虽一心为义父做事,但做起来终归是有不同方式的。
入席坐定,第一杯酒入腹,毛海峰便笑道:“胡总督实非常人,先兵后礼。”
胡宗宪若直面汪直还会忌惮几分,但对毛海峰这种江湖他自可随意应付:“哈哈哈,船主不也是这样?”
汪直所不错,不能失去兽性,要让人忌惮,汪直如此,胡宗宪亦然如此。
毛海峰转望两位将领问道:“怎么未见当年抓我那位,没升官么?”
此言一出,气氛立刻变得极其尴尬。
俞大猷颇有气血,脸色这便沉了下来。
崽子,若不是总督在此,老子砍你十条命了。
戚继光默默按了按俞大猷。
毛海峰见状一笑:“两位将军恕罪,我这人嘴就这样。另外我不是姓杨的,我记得当时还有一位。”
戚继光陪笑道:“该是宣武将军庞取义。”
“对对,沥海的那个,他在么?”
“这里□□□□,↓c∷o是宁波。”戚继光面色平静,语气稍稍加重,“无论春夏秋冬,大明的守将,永远守在他该在的地方。俞总兵统帅全浙,宁波是我的辖区,因而我们二人来为毛公子接风,仅此而已。”
“别生气么。”毛海峰怪笑一声,“我就是随便问问。”
“我也是随便答答。”
“哈哈哈哈。”胡宗宪笑着举起酒杯,打了圆场。
放下酒杯,毛海峰却并没有放下话题:“容我问一句,二位将领是不是与杨长帆关系不错?”
胡宗宪抢着道:“浙江官员,关系大抵都是不错。”
“就是胡总督与杨长帆关系也不错喽?”
“不错。”
俞大猷在此实在听不下去,将酒杯重重在桌上一砸,起身愤然离席。
毛海峰见状反笑道:“他很生气吧?我记得从舟山撵我们走的就是他,他是不是感觉自己所有事情都白做了?”
胡宗宪面色微微一沉。他身为一介总督,能忍的都忍了,若不是看在汪直面子上轮得到这子撒野?
胡宗宪眯眼道:“毛公子,是船主让你来惹怒我们的?”
“惹怒你们了?”
“你若再如此,我自当将你的言行、态度,悉数告知船主,请船主另派一人来谈。”
“罢了罢了,我好好话。”毛海峰大笑道,“我是觉得,俞将军好像将杨长帆这笔账记到我头上了。是徐海的人杀的杨长帆,与我何干?”
胡宗宪也跟着笑道:“俞将军是个直性人,一时之间转不过弯。毛公子可不像那么直。”
“好么,胡总督变着方的挖苦人。”毛海峰摇了摇头,“有一,总督一定是误会了,我杨长帆绝非是为了激怒你们,我真的很关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