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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平等心

    晓宇眨着眼睛,看着前面的大狗狗,心中浮想联翩。

    这条一到晚没精打采的大狗,晓宇一直觉得它有点特别,家里的人对它特看重,外婆和姨叫他‘黄爷’,晓宇学着笙,管它叫‘黄爷爷’。加了这一个字,看重就成了敬重。

    外婆家里本来就很奇怪,外公的职业揭露出来,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在晓宇眼里也就不再那么怪异了,以至于如今晓宇才突然察觉:这么大的一户农家院子里,没有鸡鸭鹅,不养三牲,只养这样一头大黄狗,实在是有些稀奇。

    这么远的县城郊,哪一家不养一些鸭子鸡什么的……

    莫非黄爷爷也是妖怪?晓宇懵懵懂懂有了这样的念头,人却已经跟着拐到了后院的另一边去了,晓宇心头还有些疑惑,就在这个偏僻的院里面看到了外婆。

    她半躺在藤椅上,眯着眼睛看着新月,星光洒在她身后的茅草房顶,一道影子斜斜地披在地上,把外婆身上的白衣服遮得朦朦胧胧的。

    黄爷进了院子,张开尖嘴打了个呵欠,他外观像是晓宇邻居家养的金毛,不过吻略细,脖子上还有一圈垂在地上的长毛,雍容又威风,懒洋洋地趴在那儿,又一动不动了。

    晓宇眨了眨眼睛,又看向外婆,自然地走了过去,坐在一旁石阶的软垫上:“外婆,怎么不在屋里呀?”

    “等你这个笨蛋呀!”外婆笑眯眯的:“看你笨得这个模样,这回是只老鼠就把你骗出去了,要真的碰上了大坏蛋,被这么骗上一骗,过几是不是就要下去陪你外公去啦?”

    “嘿嘿。”晓宇傻笑了一下,又想了想:“可是我感到老鼠没那么坏……”

    “妖怪嘛~坏也坏不到上去。”外婆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晓宇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晓宇想起最后轻轻放掉了鼠大王,有些不安地:“外婆,我是不是处理得不妥了?”

    “处理不妥?黄爷大概是不这么觉得。”外婆抚摸着大狗的后颈毛,黄爷抬了下脑袋,舒服地顶了顶外婆的手心:“它如果觉得不妥当了,还要花点时候帮你解决后患,不会这么快带你过来。”

    “外婆,黄爷爷也是妖精吗?”晓宇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大狗的目光满是好奇。

    仿佛感应到晓宇的视线,大狗喉咙里咕噜一声,抬起惺忪的眼睛瞪了他一眼,又翻个身,露着半边肚皮躺下了。

    “你呢?”外婆一脸神秘,又问:“晓宇,你事后觉得不妥,当时为什么那么做呢?”

    “当时好像心里有个声音在似的,那样子就够了。”晓宇挠了挠头:“如果非要逼迫鼠大王做点什么的话……可能也有不妥之处。但是……我还是觉得,这么简单就放过它,它以后还是会招惹麻烦的。

    “那就不用想太多了。”外婆笑笑:“想断绝麻烦,你倒是可以将之除去,但你觉得那样好吗?”

    除去?

    晓宇脸一苦,干脆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

    “不想做那种事也要问为什么呀?”晓宇疑惑地问。

    “晓宇,你妈妈把你教得好,让你有这样好性子,落到庸人眼里,多半认为你这是心慈手软、懦弱可欺,他们又懂得什么呢?”外婆叹道:“若是你今夜觉得用血解决了祸端是对的,以后遇上了这种事情,就总会觉得这种做法简单方便,以至于依样画葫芦;等到习惯了这种想法,手上的血渗到了心里、渗到了脸上,想象一下那又会面目可憎到何等地步?

    晓宇,你外公把东西给你,没有一定要你把手弄脏的想法,不生那种想法是对的。”

    外婆摸着晓宇的额头:“这个年月,还没到你这样的孩子也活到面目狰狞的地步。”

    “可是……要到不得不那么做的时候呢?”晓宇声道。

    “那时就只能寄望于晓宇你的大仁大勇了。”外婆莞尔一笑:“守得住信念,下得了决心,到了那个时候,晓宇就是顶立地的大丈夫,不会再有这样的困惑啦。”

    大仁大勇……

    晓宇微微有些困惑,外婆哼哼着调子,后面的茅草房顶风沙沙地吹着。

    月亮的光彩落在外婆脸上,晓宇突然有一种错觉,好像这张脸孔上的淡淡皱纹纷纷消失了似的,略显暗淡的瞳仁星光四射,枯败的发色变得光亮,一头雪色如丝的长发下,这张与妈妈有八分相似却更加艳丽的脸孔光芒四射,带着俏皮的微笑,一时竟让晓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