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哪个来的这么大火气?”
这边的道上,却有一行山民拎着瓶瓶罐罐,扛着四脚桌子到了乔伯的院的前面,他们看着乔伯的脸色,一边摆放着吃喝,一边嬉皮笑脸:“又被大炮仗点着了?您老这么大的岁数,不心点儿血压?”
“你们几个后生还记得我这个六叔哩?知道我是六叔还上来干这么莫廉耻的事情;我要是你们亲爹,早就把你们塞到炮筒子里去了。”乔伯看着几个大后生,更是气歪了鼻子的模样。
“六叔,咱也莫得法子!”一个胖大青年打开一包猪头肉,油腻腻地开了瓶啤酒:“三伯叫我们来给你做思想工作,你的这个思想工作做不通,几个晚辈无脸面下山哩。”
“告诉他老三,想动我的林子,门都莫子。有章程就来炸了我,我看他老三有没有这个胆气。”
“六叔,这是啥话咧?往上数不到四代都是一家子,哪有干这种事情地?三伯这是带大家致富咧,整片大山道就差你这片,现在修几排破砖房,等工程干过来,乡亲聚一块联个名,跟公家一商量那就是票子哇;到时候你啥也不用干,就有票子数的你手软软,这么个好事,你怎么就不痛快哩?”
“六叔,啥个叫你的林子?你这是在社会主义新农村复辟山头主义哩,这会儿还有我们来好声好气地和你商量着。等到三叔家表哥回来了,你知道他在海东赚了大钱,大公司开着,听你敢和他爹放对子,分分钟就摆弄了你了,到时候弄得灰头土脸又是何苦来由?”
“六叔,你厚道了一辈子,咋个现在就要挡乡亲财路呢?你不为自个琢磨下,好歹还有个表弟哩?据他在县城清水衙门里蹲得苦啊,你就忍得狠心让他继续在那儿蹲着?”
“叔,你给个明白话,要是还不明白,咱们几个晚辈今晚还得住着,要不你给杀个羊,我们吃完了就回去,然后明个再来!”
“你们滚球!”
乔伯瞪圆了眼睛,大声呵斥,几个后生仍是嘻嘻哈哈,根本也不看老伯的表情。
“好,你们不滚球,你们六叔滚,夏家的后生,来,伯伯送你下山去。”乔伯喘口气,朝一旁一直不话的晓宇招了招手。
“嗯。”晓宇点头,站了起来。
“哟,这谁家后生,漂亮的和大姑娘似的?”啃着猪头肉的胖子眼睛一亮,伸出爪子想要抓一把晓宇的脸颊,晓宇看到那指头上的油腻,不自然地皱了皱眉,躲到了乔伯宽宽大大的袄子后面,露出半个脑袋观察。
“几个流氓蛋子。”乔伯呸了一声,摘下头顶的大毡帽盖在晓宇头上,两边的绒毛护耳耷拉下去,仿佛将晓宇的整个脸孔盖住似的。
晓宇轻轻地抬起帽沿,这才能够看到前面的路,乔大伯身躯高高大大的,迈的步子又大又稳,他步快走地跟上,想了想才问:“乔伯伯,刚才的那些个人是谁呀?”
“家里几个不成器地。”乔伯哼了一声:“帮着自家的头子过来要你乔伯看的这片林地子,每闹到下半夜,要不就给煮个羊才肯滚球。”
“他们要干的是不是很坏的事情呀?”
“坏事?搁他们眼里,你乔伯怕才是个挡道的坏人哩。”乔伯气不打一处来:“瞧咱乔老三,多大的能人!做得多好的计划——打听到明年有高铁修得过来,先把靠山坡的地方盖几个破房子,等公家的人过来赔钱,嘿,半个村的人就指着明年靠这个发家致富咧,你乔伯我挡在这了,他们这么过来闹腾,没得动刀枪,还是给你乔伯脸面哩。”
“……这不是骗人么?”晓宇琢磨了一阵,眨着眼睛。
“骗公家的事,那叫骗吗?”乔伯讥讽道:“有些公家的官儿,还巴不得叫骗这么三两下子,他们有的账单条子写了,才好朝头上的大官儿要来更多的。”
“孩儿,你以后可千万别学这些个道道;几个鳖子孙占了便宜,能占一辈子算是他们好运道;只是这种的事情做了一回两回,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