页经文。
“愚蠢,愚蠢。”我禁不住苦笑着摇头。
古代禅宗智者传下一本经书的时候,要求弟子通读背诵,然后遵照书中所列的修行方法去做,直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经书是完整的一本书,如果分成九份,则前后不能贯通,上下切断联系,每个人看着手里分到的二十几页经文,都不明所以。这样下去,只会与真理背道而驰。
“看来,藏传佛教式微,不是因为外界环境的变动,而是应该从自身找找问题……”从这九人身上,我看到了庸人的“智慧”,可惜的是,一切都只会引人发笑。
“不要笑他们,他们有勇气到这里来,是在捍卫古寺的尊严。他们当然可以不来,盘踞寺内,挂着虚名,继续混日子。可是,他们来了,我能做的,就是要他们在战斗中顿悟,丢掉长期以来禁锢他们头脑的世俗观念——”烟雾中,一个充满智慧的声音娓娓道来。
“把平民推上战场,这并不人道。”我低声回应。
打个比方,如果北方大国与猕猴种人的战斗开始,这九人毫无胜算,几乎是毫无抵抗之力,只能沦为牺牲品,相当于国家将平民推上了战场。
“他们是有慧根的。”烟雾中的声音。
“吧,怎样打败猕猴种人?”我单刀直入地问。
“我们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不是吗?”那声音笑起来。
“什么?”我不禁有些纳闷,但转念一想,立刻明白。
按照屠涅斯基的法,如果虹化法会无效,那就将电隼人道毁灭,永绝后患。这,就是“不败之地”的由来。
“这样解决,跟当年藏传佛教传下的‘西藏镇魔图’一模一样,根本不能彻底地消灭敌人,只能采取苟且做法,与敌人平分秋色。上师,我们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这件事必须解决,必须在首都解决!”我沉声大喝起来。
要想解决一个复杂问题,绝对不能用亚历山大大帝那样粗暴简单的做法,斩断绳结固然能节省时间,可以后遇到同类问题的时候,难道都用“斩断”来解决吗?
复杂问题必然要用复杂手法去解决,尤其是现在,这问题出现在北方大国总统身上的时候,如果不能善加处理,必然埋下更大隐患。
“这宇宙八荒之内,本来就是有很多问题无法解决的,是毫无办法的死题。既然遇到死题,就得用‘死’的办法去处理。比如现在,总统与猕猴种人混合在一起,还能怎么办?在藏地数千年来的斗争史中,从来都不缺少猕猴种人的身影。博拉宫、大瀚丽宫、单藏西北国都、乌颜峰金蝉寺、雪山湖梁王寺、林芝北城夜明堡、北昆仑山火焰寺……”那声音十分平静,但他提到的每一个地点都代表了历史上的一次藏地剧变。
博拉宫毁于大火,大火燃烧七七夜,将宫中三百五十人、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四十五间豪华宫殿烧成灰烬。这场火灾发生于公元459年,有史可查。
大瀚丽宫、单藏西北国都这两个地方都是发生了诡异的“食人”事件,从国主到农奴全都失去理智,争相啮噬,直至全体人员死绝,将曾经的歌舞繁华之地变成了死亡之城。
乌颜峰金蝉寺产生了活人变为生物事件,一夜之间,寺内少了四十四人,却多了四十四只乌头金蝉。
至于雪山湖梁王寺、林芝北城夜明堡、北昆仑山火焰寺都发生过一日之内尸横遍野、百里之中人烟皆无的恐怖事件。
只要以这些地名为关键线索查询,就能找到当年的事件记载和历史图片。
“上师提到这些,一定是因为……”我的话只到一半,就听到了那声音的叹息。
烟雾越来越浓,直至伸手不见五指。
我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但却看不见人影。而且,这位丹玛生大师既然是活在烟雾之中,自然就没有固定的人形,只是以“虚”的形式存在。
“上师,您是不是认为,这一次北方大国的首都也会重演以上各地的惨剧?”我问。
“没错。”对方做出了肯定的答复。
当然,按照对方与屠涅斯基的看法,只要当机立断,及时止损,就能阻止恐怖事件的扩大化,将损失降到最低,即“毁灭电隼一个人,拯救全城几千万人”。
在多与少、轻与重之间权衡的话,任何人站在屠涅斯基的位置上,都会做出跟他一样的选择。
想起过去电隼出现在媒体面前时大权独揽、睥睨下的模样,再看看眼下,他的命运已经掌握在数个无关紧要的人物手上。这种强烈对比,真的是跟开玩笑一样。
“上师,能否现身相见?”我问。
“肉体只是皮囊,重要的是里面装的智慧与精神,而不是外表。”那声音回答。
“我必须见到您,才能确信刚刚您的话。”我坚持自己的观点。
“看这里。”那声音轻飘飘地转移到了我的右前方屋顶。
我抬头望去,烟雾之中忽然出现了流水般飘摇舞动的裙裾,同时,还有十几根丝带绕着裙裾上下翻飞,如同蝴蝶的触须一般。
“飞?”我对那种形象无比熟悉,因为莫高窟所有的洞窟顶角都绘着同样的角色。
藏密与莫高窟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丹玛生上师向我展示飞的形象,并不意外。
“这只是沧海一粟。”那声音。
“您以飞的形象示人,代表什么意思?”我问。
“巨人脚下并非空无一物,蝼蚁花草、溪流山峰、飞鸟走兽、鱼虫树木等等,就是你看到的。”那声音回答。
“既然飞是蝼蚁鱼虫,那您在哪里?”我问。
“我已经清楚了,你还不明白吗?”那声音问。
蓦地,我对他的话有所领悟,突然低头不语。
“烟雾为何如此浓重而我却没有窒息的感觉?九大红衣藏僧究竟为什么要在室内燃起这么多烟?屋顶的飞也是烟雾化成,这烟雾与丹玛生上师之间——”我突然明白,抬头目视前方,“烟就是上师,上师就是烟。您在我眼前,我在您身体里面。”
这种感觉十分诡异,但却是真实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