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切如常,就是报卖的特别好,京城所有的报,全是不眠不休,茶坊暴满。”朱喜摊着手,“昨下午,金相,魏相,严相,还有诸位尚书,就各自在各部掌总了,噢,对了,礼部郑尚书替皇上以身挡刀,昨傍晚的时候,棺椁运回了郑府。”
“魏相?”陈江失声惊叫,一脸的不可思议。
“嗯。”朱喜脸上带着不出的得意,“前午后,皇上的御驾,一路跑的跟飞一样,回到宫里,也就半刻钟,御前军就把江家,魏家,郑家,还有侯家几家,团团围上了,到昨早上,除了江家,别的几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撤的,有精神头好的闲人,是昨人定前后,御前侍卫就撤走了,到今,一切如常,郑家灵堂已经搭起来了,听长沙王府上那位闵老夫人,已经过府祭祀过了。”
陈江神情有几分呆。
隔壁的胡先生一声长叹,“真是好手段,这样的事,竟能做出水到渠成,那位秦王爷,不声不响,没想到竟然有这等手段。”
“都秦王妃不简单。”朱喜隔墙接了句。
“柏家呢?”陈江突然问道。
“柏枢密还在京畿大营,以防有变,柏将军,今早上我碰巧看到他一眼,眼睛都抠了,大约这几夜都没睡了,听皇城以内现在是陆将军统管,秦王爷从侍候皇上进了宫,就一直在宫里没出来过,京城没风没波没血没泪,外地进城的人,听闲话,都以为是听不知道哪朝的话本子。”
“唉。”半晌,陈江一声长叹,慢慢流出两行眼泪。
“上午,王妃身边那位郭先生,你是知道的。”朱喜看着陈江脸上那两行慢慢滑下的泪,陈江点了下头,那位郭胜郭爷,他自然是知道的。
“来找我,让我过来看你一趟,是王妃的意思,托我问问你,往后领个虚职,专职查办她交待的案子,问你可愿意,是,有一难一个要求和一个便利,一难是但凡能惊动她的案子,必定极其重大艰难,而且,十有八九事涉官员豪族,高门大户;要求是你必须铁面无私;一个便利,如今运河上有名的胡大当家,听你号令。”
朱喜顿了顿,接着道:“还有一句话,不知道是郭爷的意思,还是王妃的意思,是让你想好了,这桩差使,你做的再好,也是无名无利。不过。”
朱喜话风一转,“郭爷你办的案子,不写下来以警示后人,就太可惜了,他愿意替你在百年之后,将这些案子结书付印,百年之后,史书上必定记你一笔。”
隔壁,胡先生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感叹,中间夹杂着声声拍桌子的声音,“我懂了,为什么这京城风平浪静,真是攻其必救,佩服佩服!”
朱喜没理会隔壁的胡先生,只看着陈江,陈江直视着看着他的朱喜,张了张嘴,没能出话,又张了张,一声长叹,点了下头,“老朱,你知道我,这是梦想。”
“也是我的。”朱喜拿起陈江的杯子,塞到陈江手里,举杯重重碰在陈江杯子上,“一会儿我就把几份卷宗拿来,老陈,我老伴已经走了,这你知道,儿女都大了,个个好好儿的,孙子孙女也都好好儿的,都不用我管,我已经把家分了,从今起,我跟着你,好好见识见识这下的奇案怪案,好好见识见识这世间人心,这世间的黑暗。”
“好,把咱们见识过的黑暗,都踩烂踢破!去他娘的!”陈江仰头喝了杯中酒,猛的呼了口气。
“蒲家的案子,还有从前一样?”隔壁的胡先生,声音悠悠。
“嗯。”朱喜看了眼陈江,接话道:“这是王妃的意思,蒲家满手无辜鲜血,若还能绵延福寿,理难容。”
胡先生哈的一声冷笑,“蒲家手上的鲜血,和她手上的鲜血,有什么分别?不过是窃勾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而已。”
“王妃心里先有万民,蒲家和先生心里,只有自己,这份分别,足够了。”朱喜接的极快。
隔壁,胡先生慢慢哼了一声,再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