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人摇了摇头,戏谑的神情再度浮现,低沉的声音,在此刻竟是显得有些阴森。
“他怎么是无辜的呢,没有他,接下来的事,可就不那么好办了,呵呵。”
话音落下,还没等李老反应过来,中年护卫挺直了身子,高声喊道。
“李老头!你擅自毁约,阻我沈家正当交易,还心怀不轨,三番四次煽动人心,污蔑我沈家清誉,实在是罪大恶极!
但我沈家家主仁慈,不愿多生事端,所以如果你现在朝着我沈家方向,磕头认错,再签下这一纸认罪书,前尘往事便一笔勾销,该付的银两,我沈家也不会少你分毫!”
“你!”
听了他的话,李老气的浑身簌簌发抖,手指着中年护卫,半不出一句话来。
四周的百姓听到这般言论,更是倍感荒诞,如此颠倒黑白,胡八道,这中年人的脸皮之厚,亦或是沈家脸皮之厚,当真是世所罕见。
不过众人更多的是不解,这种掩耳盗铃的做法,也不像是沈家往日的作风,何况这么多人在此,又不是瞎子,孰是孰非,简直是一目了然,就算李老真的如同他们所的去做,又有什么用呢?
周遭百姓都有些弄不明白,但是李老懂了。
沈家这种行为,并不是要一个明面上的名声,而是为了打压他,又或者是打压整个青榆镇百姓。
多年来,他沈家横行霸道,青榆镇百姓虽然未曾反抗,或者是反抗失败,但心地积压的怨气是与日俱增。
这样下去,迟早有一,这些情绪都会爆发出来。
蚁多咬死象。
哪怕是沈家武力强盛,也难免将来变数。
所以他们才想出了这么一招,恰逢此次强收店铺,有他李老出头,作为第一个出头鸟,完全是一副悍不畏死的状态。
这种情况下,就算沈家最后打死了李老,拿到店铺,却也无法阻止李老用死,在众人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给他们树立了一个榜样,传递出了一种宁死不屈的精神。
如此一来,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长此以往,他沈家威镇一方的局面迟早就会被人打破,将来必有祸乱。
可是此刻,若他们能以这样的方式,让李老如此刚硬的一人弯腰低头,那就会给人们一种无力抵抗的感受。
因为李老在当地百姓心里,是有着极高的威信的,这样一个榜样式的人物最后屈服。
这就像是驯化一般,同样在众人心里留下一个反抗无用的种子,
他们会发自本能的觉得,反抗是没有一点用处的,就算是李老那样刚正不阿的人,最后不也是弯下了脊梁么。
那大家又何必去负隅顽抗呢。
这样一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心中的那点意气和血性,就会被消磨干净,到了最后,就成了麻木,再也不会生出反抗的念头。
这是一种极为高明的诛心方式。
单从这一点来看,这个沈家确实不简单啊。
“怎么样,李老头,我们可是给了你机会,你可不要不识时务!”
中年人冷言而道,语气中隐隐有威胁之意,手里的皮鞭更是悄然扬起,对准了一旁的李七夜。
李老眼中流露出挣扎之意,他清楚沈家这么做的背后含义。
但是李七夜就在眼前,这个和自己相伴多年,早已把他当做亲孙子看待的少年,他又怎么能狠得下这个心,来眼睁睁地看着他遭受折磨。
但是他不能啊!
他只要在今开了这个口,弯了这个腰,到时候那就是整个镇的百姓遭殃,没了血性和意气的人,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麻木不仁的灵魂和死了没有什么区别。
“乡亲们呐!”
李老猛然抬头,带着几分哀求的声音,朝着人群呼喊。
“七也是你们看着长大的啊!他沈家残暴不仁,狼心狗肺,这么折磨一个心智不全的少年,你们由于心何忍呐!”
“救救他吧!救救七吧!”
李老悲呛的声音环绕在空气之中,只是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雪亮刀刃,还有那护卫脸上的满满恶意。
一时间,百姓都沉默了,他们撇开了头,都不敢往李老那边看,拳头紧攥,却也不敢再也丝毫的动作。
看到这一幕,中年人脸上再度浮现出恶毒的笑容,他手中皮鞭一扬,对着李老言道。
“老家伙,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也行,正好先前我还没过瘾,这回我就让你也听听这子的声音吧。”
“住手!住手啊!”
李老见状,登时大惊失色,当下就是挣扎爬起,朝着李七夜疯狂奔去,但是横亘在他面前的那名护卫,是他无法跨越的堑。
咚。
手掌一挥,李老又是被掀翻在地,喘着粗气,几近挣扎,才勉强支起上半身。
“住,住手啊!”
中年人无视他的呼喊,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神情隐见恐惧的李七夜,残忍的弧度再度自他嘴角弯起。
啪!
他手腕一振,漆黑的长鞭已经扬起,空气都被打爆,发出了清脆的声响,犹如毒蛇摆尾一般,朝着李七夜身上打去。
这一刻,李七夜嘴里发出了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低吼声,他双臂用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身旁两名护卫的钳制,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那皮鞭在自己的眼帘之中,不断放大。
眼看长鞭就要落在他身上,周围百姓都是不忍地闭上了双眼,不敢直视,而李老那痛彻心扉的凄厉呼喊,就像是这一幕的背景音一样,在耳边打转。
嗖!
就在这一刻,没有丝毫征兆,空气中突然响起了一道强劲有力的破空风声,宛如劲弩强弓攒射而出的箭矢一般,紧接着便是一道闷声,似击败絮那般沉闷。
“是谁!”
中年人的暴喝声自前方响起,带着几分惊怒的意味。
这突然的变故,让百姓们都是心头好奇,他们纷纷睁开双眼,朝着前方张望。
只见那本该落在李七夜身上的长鞭,此刻却已经是有一截直接掉落在地面上,中年人手里的长鞭不足一半,显然是断了。
但见他脸色铁青,张望四周,沉声而道。
“何方人士,竟敢插手我沈家之事,有胆的便现身相见!”
他似乎是鼓动内力出这一句话,本是低沉的声音却是犹如闷雷一般,在众人耳边炸响,音浪滚滚,令不少百姓都是倍感不适,胸口烦闷,几欲作呕。
而紧接着下一秒,便有一道嗤笑声响起,空中传来了一道令人如沐春风般的声音,瞬间驱散了这股音浪,顿时让众人好受多了。
“江湖之大,大到居然还有你这种垃圾存活于世,作威作福,狗一样的东西,也在这装腔作势!”
清亮的声音虽然听起来极为舒适,但是话语的内容却是尖锐至极,其中那满满地嘲讽之意,更是让中年人一张脸孔是阴沉似水。
众人也是沿着这声音来源之处望去,自内而外,人潮一层层的向后张望,到了最后,目光都是聚集于那在人群最后方空地之上的一名怀抱弯刀的少年身上。
但见他面含讥讽的笑意,一双眸子却是冰冷森然,令人心底发寒,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