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色暗下来,室内浅儿点上灯,哑姑坐在灯下,铺开纸,浅儿看她要写字的架势,赶紧站在一边研墨。
可是时间都过去了足有一个时辰,还不见奶奶的笔下写出一个字儿。
柳万哭完了,偷偷看臭婆娘的脸,那脸儿越发红肿了,他知道自己那两巴掌打重了,他不敢再多什么,也不用浅儿伺候,自己洗了脸,脱衣上床,乖乖趴在被窝里。但是睡不着,实在无聊,掀开帘子看那个洞,那边黑洞洞的,不见亮灯。
“白表哥……白表哥!”
还是没动静。
“今晚他怎么了?难道不在家?”
浅儿也过去帮着看,那边确实黑洞洞的。
“平时这个点他早点起灯跟我话了呀,今儿怎么了?我们哪里得罪他了。”柳万不甘心,跟浅儿嘀咕。浅儿冲桌边努努嘴,示意他别多嘴,白表哥在奶奶面前就是一个忌讳,不要多提为妙。至于他为什么今晚不见露面,肯定是临进门奶奶那拒之千里之外的一脚踢门,将人家惹毛了。
柳万瞅瞅桌边那个静静坐着不动的身子,给浅儿吐吐舌头,做个鬼脸,长叹:“一个人在这世上做个男人,真是苦啊,要是再像那个傻表哥一样做个喜欢别人家老婆的男人,就更可怜了,唉,我这个被戴了绿帽子的男人,都忍不住替他可怜。”
吓得深儿浅儿同时捂嘴。
柳万却不怕,溜进被窝睡了。
哑姑扭过头看那个睡在枕上的男人,笑了,“你可能是世界上戴绿帽子的男人当中,年纪最的一个了,你就不为自己惋惜?”
柳万想反唇相讥,可惜一时词穷,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儿来克制这个臭婆娘。
浅儿压住他被角,一副息事宁人的目光,示意他赶紧睡。
柳万翻着白眼,“好男不跟女斗,我睡了。”
还真睡了,一会儿响起了鼾声。
一根蜡烛燃到尽头,浅儿赶紧又要换一根。哑姑伸手拦住,指指窗外。
深儿浅儿扭头看,窗外一轮月亮正好爬上窗棂,月色又亮又清澈,好像大片的海洋映照到了窗纸上。
“好美的月色啊……”深儿感叹。
浅儿神情凝重,眼神里有了忧伤,看着哑姑,试探着道:“想我们来到这山茅子忘世塔,有好半年了,我记着仅仅这月亮圆了缺,缺了圆,来来回回地重复好多次了。奶奶,如今万哥儿的病大好了,张姐也回去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该回去了?”哑姑扭头看浅儿,却没有责怪浅儿多嘴。
浅儿胆子大了点,鼓足勇气劝:“这里住着确实清净,也不受人欺负。我们种菜,养花,修塔,做针线,日子确实惬意。可是奶奶,以前我们有知州大人派来的护卫保护大家啊,附近闲杂人等根本不敢靠近这忘世塔半步。如今张姐走了,剩下我们几个住着,只怕不太安全。”
深儿也憋不住插嘴,“就是啊,这几要不是人家白表哥来给我们作伴,在外面守着忘世塔的门,不定附近的人早就骚扰了。现如今连白表哥都得罪跑了,我们的安危就更没保障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哑姑不看月亮了,看浅儿深儿,目光竟然清亮得像水。在这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