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枝儿都敢往上攀啊?我告诉你,在本姐眼里,就算你再怎么狐媚子能哄人,我也是眼里不揉沙子,你永远都是下贱胚子一个!”
边骂,边脚步噔噔离开,看样子戏也不打算看了,正接回自己屋了。
真是气人!本来精心准备的九紫绸大红旗袍,今夜是第一次上身,想着给大家一个惊喜,叫多少人眼巴巴地羡慕。谁知道还没正式出场呢,就被一个贱人给抢了风头,不就是父母一时糊涂认的什么义女吗,不就是傍着柳家蹭饭吃吗,凭什么也能那么花枝招展地抢人家嫡亲姐的风头?那身衣衫哪来的?怎么能那么张扬放肆呢?明明我这身才是角院刚刚流传出来的新款式,你那里又哪来的更新的款式?我害怕开叉大惹人非议,巴巴地缝了开叉,你倒好,开得比我不缝合的时候还大,是要叫全府的人都看到你那大长腿吗?要不要脸呢你到底?
柳映气昏了头,忘了无法大步走路,步子难免迈得大了,被旗袍控制着,忽然一脚踩空,差点跌了一跤。
丫环慌忙赶上去扶。
她又羞又气,对着丫环就是一脚,撕拉一声,竟硬生生把旗袍撕了。
惹得一伙婆子下人捂着嘴笑。
更远处打杂的下人顿时纷纷抬头看,这大戏还没开始呢,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上演活生生的戏剧了吗?
这哪里是教训自家丫环,分明是指桑骂槐呢。
一个大丫环怕柳缘多心,忙忙打岔,“不知道四姐喜欢看什么戏呢,我叫他们把戏单子拿来看看,老早替您点上。”
更名柳缘的兰花轻轻一笑,她似乎没有听到柳映那一番指骂,瞅着面前一排桌椅,“这是老爷大太太的座位,这是姨太太们的位子,第三排应该是各位姑娘的,第一应该是三姐,接下来自然是四姐我了。”着,一边松开丫环的搀扶,轻轻落座,早有那丫环忙忙替她铺上了捧在手里的软毛垫子。
做了几姐,兰花已经完全从一个伺候人的丫环完成了角色大转变,她面色平静地享受着下人的侍奉,好像她从一生下来就是尊贵的姐,就已经在这锦衣玉食软香温玉的环境里生活。
她这从容淡定的气度不但把火气旺盛的柳映比了下去,就连远处走来的的柳眉柳沉等人也齐齐压了下去。
姨太太们姐们刚一落座,大太太也来了,柳老爷陪着九姨太缓缓走在最后面。
柳丁卯面上含笑,目光和善,展眉逐一扫过一排排桌椅,目光在柳缘这里停了一下,点点头,吩咐刘管家可以开戏了。
第一出是大太太点的《辕门斩子》。
锣鼓齐鸣,檀板声声,齐家班子不愧在灵州府声名远播,这一叫板,一亮相,一开唱,众人眼前一亮,齐刷刷盯着了戏台子不挪眼。
“缘儿,你想看什么戏?尽管点来——”柳丁卯回头,对着身后的柳缘亲切地微笑。
陈氏嗑着瓜子,笑眯眯的,“是啊,过了今晚,明儿就是正日子了,我们四姐以后的元宵夜可都得年年岁岁在翰林府过了——翰林府自然要比我们府里好上十倍,可毕竟没有父母弟妹们陪在身边——缘儿爱看什么尽管点着——”
早有厮弯腰低头,双手捧着渗色釉磁盘,里面静静躺着精致的洒金戏单子。
柳缘轻轻伸出一枚纤纤玉手,无数双眼睛满含艳羡地盯住了这只手。
老爷大太太对这个干女儿真是好,好得远远胜过了亲生的三姐等人。往年看戏,几位姑娘只有乖乖看着的份儿,哪有亲自出手点戏的待遇,这柳缘姐可算是占尽了风头。
柳缘五指轻捻,姿态柔软娇媚,那戏单子刚刚拢起来,不等展开来瞧,忽然一只手横刺里抢过,一把夺走了单子,同时哗啦一声,撞翻了磁盘。
渗色釉瓷器薄脆坚硬,落地十分清脆,哗啦一声响,穿透了在座每个人的耳朵。
腻在陈氏身边的柳万正瞧着戏台子上咿咿呀呀的唱戏没一点意思,听到声音第一个扭过头来,大叫,“呀,映姐姐和兰花姐姐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