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躺着的九姨太和站立的童养媳。
奶娘本来不想走,哑姑目光盯着不放,她只能把公子放在枕上退了出去。
哑姑看到屋门关闭了,自己动手往通盆里兑半盆热水,把两手泡进去洗了洗,抬头看到几案上搁着一匹白色棉布,洁白簇新,是下人刚拿来准备为公子裁剪缝制尿布的,抓起剪刀横着剪了下去,嘶啦啦一阵响,她已经撕出了两块长方形白布,极麻利地缠裹在自己手上,把两个手结结实实缠在其中。
李万娇也看糊涂了,不知道她究竟要如何给自己诊治,没想到她忽然伸手一把揭开了被子,顿时露出九姨太娇柔的身躯,她穿着里衣,软软蜷缩成一团。
李万娇还没反应过来,那裹着白布的手伸出两个指头,勾住她里裤,往下就拉。
动作很快,利索,娴熟,绝不拖泥带水,加上李万娇产后就一直卧床,穿戴很宽松,那里裤和亵裤松松垮垮套在胯骨以上,哑姑双手用力,竟然轻轻松松就拉了下来,露出白花花两条腿。
骇得李万娇低呼一声,双手死死护着下体,“你干什么?作死啊,为何脱人家裤子?”她也顾不得自己病着,一双杏眼圆睁,气冲冲瞪着这不知死活的哑巴。
按辈分哑巴是九姨太的儿媳妇,这儿媳妇太大胆了,胆敢公然调*戏自己婆婆?
四只眼睛对视着,都不退让,僵住了。
女人生产时候有些身体的部位自然会裸露,会叫他人看到,但那是实在不得已,现在早就生下孩子了,难道还要人家露出那难看地方?这不是公然羞辱人吗?
李万娇眼里迸射出屈辱愤恨的目光。
就算是你救了我母子,就算你曾经见过我下体,可是现在何苦又要来侮辱我?
女人的身体除了自己的丈夫,难道还能暴露给一个不相干的女人看?
就算你同为女性,那也不行。
李万娇紧紧蜷缩着身子,不让步,不配合,干脆闭上眼睛,心里思量要不要喊人把这疯狂的哑巴赶出去?她哪里是给人看病,简直是发疯。
可是真要赶走了,这病还看不看?
她很纠结。
前后请了五次大夫,苦药汤子一顿不少地吃,她的病只有自己知道有多痛苦。这是暗疾,不能跟人的暗疾,连贴身的丫环也不能,对柳老爷更不能,如果他知道了只怕不但不疼自己,还反过来从此嫌弃起来。
总之作为一个女人,要是这个地方出了问题,连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值得男人宠爱了。
眼看不上十就要出月子了,出了月子老爷如果缠着要同*房,那时怎么办?难道敢把这样的身子让他瞧见?
治疗现场陷入僵局。
哑姑也陷入了纠结。
怎么办?
要是能开口话就好了,可以告诉她为什么非得这样,可以用言语开导这些保守封建的古代女人。
偏偏自己一开始就想隐瞒身份,只想继续做那个哑巴。
现在切切实实感到了做哑巴的极为不便。
耐心,耐心,拿出慈母般的耐心——医者父母心,面对被病痛折磨得情绪烦躁的病人,有时候体贴细致的耐心甚至比高超的医技效果更好。师父的话就在耳畔。那个和癫痫病人厮磨一辈子的老人,时常这样提醒她。
师父的话反复在心头放映,心慢慢安静下来了。
心一安静,目光跟着稳定下来,不烦,不恼,不喜,不悲,目光澄澈清明,安静地望着九姨太看。现在,在她眼里,这个女人不是什么九姨太,只是个病人,需要她救治的病人。
不知为何,李万娇的手在这目光里一寸寸地变软了,手腕酥软无力,缓缓松开紧紧抓住的被子。
也许,她是要诊治?
可是,她从来没有听过这种看病手段,一般看病不都是把脉、抓药吗,怎么她一上来就脱裤子?
那好吧,为了治好身子,就让她看看吧,反正这身子她接生的时候已经见过了,而且她还是个哑巴,一个哑巴看了自己隐秘的地方,出去以后也没办法把自己的隐*私撒播出去。
李万娇打定主意,轻轻睁开眼,松开手,抱着豁出去的心态,露出了自己拼死护着的那个地方。
哑姑俯身来看。不光看,还用手一个劲儿往开掰腿,还伸手来摸索。
九姨太自从嫁给柳丁茂就深得老爷宠爱,哪里受过一丝一毫的委屈,现在这样被人欺负,她眼里顿时涌上清凌凌的泪花,心里好你个哑巴,要不是我实在病得不行,我才不会让你一个残废要挟,这么欺负人!
心里羞耻、愤恨交织,身体被轻轻地碰触,传来细细碎碎的疼痛,九姨太紧咬牙关,不吭声,连最不能见人的地方都叫这死妮子看了,她觉得自己简直没有脸面喊疼。
更过分的是,哑巴似乎把一只手伸进去了,呐,这蹄子干什么呢?竟然真的敢啊?她不还是个黄花闺女吗,怎么就这么不要脸不知羞耻呢?
惊吓、羞耻、悔恨乱糟糟交织在一起,九姨太简直要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