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够了。
他的大手重重地依次拍着三个旧部下的肩膀,“好——张逸云,刘岸,马庆白,只要你们能来,就很好——”
灵儿赶紧提醒:“白爷爷,你右胳膊可是有伤的,当心震开——”
“那有什么?”白峰豪爽地笑,甩甩胳膊,“这点伤,奈何不了本帅。想当年我们可是在刀剑下提着头过日子,谁的身上没有层层叠叠压着刀伤箭伤呢!”
“是啊,那真是热血沸腾的日子!”黑鹤应和,忽然掀开衣衫,露出后背上好几个伤疤。
灵儿看傻了,也受了感染,不答应心里羡慕,伸手摸爷爷的伤痕:“这都是战场上落下的?那以后灵儿也要跟爷爷你们一样去上战场,也给自己留一个伤疤,这样白玉麟伯伯的那些女孩儿也就不会笑话我只是吹牛皮了——”
把大人们都给惹笑了。
“这孩子有前途,”白峰指着灵儿,“所以我叫他跟随我们左右,及早学习学习,以后有机会上战场带上他去锻炼锻炼。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我东凉一名悍将。”
几个人这才算是相认完毕,各个落座,老云给大家上茶。
黑鹤迫不及待就开口话:“这次出行,收获颇丰。我和老云联络了所有当年旧部。罗简,还有这几年和罗简有瓜葛的,自然全部绕开。其余人,都有回应。尤其那李度念,终于明确做了表态。”
白峰一听这话顿时宽心,笑呵呵捏着茶盏,“李度念这孩子从稳重,这几年经过官场历练,越发谨慎,这是好事。不然他也不能平安活到现在,并且还能深得正禧的信赖。”
黑鹤从衣衫深处摸出一封信双手交给白峰。
白峰当着大家的面拆开,一字一句念:“遥叩父安,儿潜居京中多年,不敢随便联络,一为自保,二为静等时机。今闻父有东山再起之意,欣慰至极,儿愿做好一切准备,在京应和。”
言语简短,但是每个人眼前似乎看到了当年的情景:刚入军营的李度念,是个单瘦腼腆的青年,操练的时候受不了苦偷着哭,被白帅无意中发现,把他带到大帐,亲手为他涂抹膏药并包扎磨破的脚心伤口,还把自己的一碗肉让给这个青涩的兵吃。
李度念吃得泪水涟涟,后来白帅经常关顾这个弱兵,接触中发现这李度念有勇有谋,实在是个人才,就一路提拔了起来。
李度念感念白帅之恩,常在人后称白帅是他再造父母,恩同亲父。
所以这封信以儿子口气写来,也是情理之中,同时用词口气模糊,是他担心信件万一外露,免得给双方造成大祸。
这正是李度念的谨慎之处。
白峰把信件撕碎,搓成纸屑,这才舒一口气,“度念这里有了进展,剩下的不成问题。我们先制定详细的计划,再按步骤一步一步走就是。我这个老家伙在清州府地面上忍辱负重这些年,是该出去舒活舒活筋骨了——”
老云补充:“当年白帅手下旧部,如今死的死,散的散,能找到的我们都联络了。除去身体不好的,意志消沉实在不愿再参与起事的,愿意跟随白帅再次奔赴战场重新建功立业的都在这里了——”递上一份名单。
白峰接过细看。
老云神色凝重:“罗简如今跟我们阵营分明,恩仇明显,这倒好办,以后战场相见,自然是不用留情。只是还有一人,我觉得左右为难——”
白峰目光快速看过名单,只要看到名字,名字指代的那人就会从记忆里复苏,一张张脸孔在眼前闪现,他忽然停止:“杨凌?是不是他那里有问题?”
张逸云点头:“我们好几个人结伴去游,他态度倒是还不错,也挺怀念当年的日子,只是,真要他表态参与我们的队伍,他不太干脆,有顾虑。”
“哪里只是有顾虑。我看他就是贪恋正禧皇帝给他的那点好处,人家现在可是兵部领事。官儿大着呢,要他丢了官职,再跟我们一起重新开始吃苦受累,他肯定舍不得。”
黑鹤冷冷插嘴,神色愤愤,又补充一句:“我当年就看他不顺眼,一个口蜜腹剑三面两刀的人嘴脸。亏得白帅还把他当儿子般器重!”
白峰愣怔,随即叹息,“世界很大,人各不同,在这世上最难看透的便是人心,人心隔着肚皮,谁知道那个百伶百俐的孩子会成为今的样子。唉,这也是当年实在难以预料的事。罢了罢了,大道朝,各走一边,我们就不要再去麻烦杨凌了,任由他去吧。”
灵儿一直看着这些大人,他自然看得出他们是在商议很重要的大事。他从来没有看到白爷爷和爷爷这么开心高兴过,他们一个个变得乐呵呵的,那三个新来的伯伯了好多好多话,云爷爷在纸上不断地记着,这一场长谈在白爷爷的屋子里整整的持续了两个时辰才算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