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剧烈骚动,这时候摩罗骑兵总领队从后方发起了新的命令。
命令一下,众摩罗兵纷纷拔刀。
“向前——向前——”他们挥舞着指挥难民,“去吧,向你们的守关将士求救吧,求他们开门放你们进关,他们才是你们的亲人,如果他们不救你们,他们就是六亲不认猪狗不如!去吧——去吧——不去我们就杀了你们——从后面开始杀起——只要前面不开城门,我们就把所有难民全部杀死为止!”
数百摩罗骑兵同时高喊,同时举起了手中屠刀。驱赶着难民们向五胜关发起了进攻。
“我们不能去啊,我们这是去逼着我们的将士开门,守门将士大多是我们的亲戚朋友,他们不会忍心眼睁睁看着我们送死,他们要是开门五胜关就会失守,我们都是东凉的罪人啊——”
一个老人,忽然喊了起来。
众人难民一怔,傻了,麻木地看着。
每一个的心里都在痛苦万分地熬煎。
摩罗骑兵果然从后面开始杀起,死亡的血腥味震撼着难民们,顿时哭喊声雷鸣一般涌动。
“什么罪人不罪人?”一个中年人跳出来,举着胳膊喊:“我们都是最穷苦的贱民,东凉朝廷什么时候在意过我们的性命?乡亲们,不要听这老头儿胡八道蛊惑人心,活命要紧——我们冲啊——”
众人放弃内心的纠结,纷纷骚动:“是啊,是啊,我们只是老百姓,我们要活命,什么国仇家恨,什么国家大义,和我们有屁关系——”
他们潮水一样涌向城门。
“上苍不仁,上苍不仁啊,眼睁睁看我东凉黎民百姓遭受这样的大难——”城楼上的刘尧民看着这一幕,捶着胸大喊。
“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白仁仰长叹。
城下的阵营已经十分清晰了,正如白仁一开始预料的那样,摩罗军在利用这些东凉的难民来打头阵,用他们的血肉之躯,为摩罗铁骑的迈进铺开一条血路。
“将军,怎么办?”
刘尧民咬着牙根,声音冒血:“死守——传令各处,死守城门——这是敌军的诡计,我们不能上当——五胜关不能丢!”
“将军,将军,可是难民中不少都是我们的亲人啊——”
“是啊——是啊,我们当兵,连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了,我们还在守什么关,卫什么城?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将军三思!”
“将军,将军,弟兄们军心不稳,无心抵抗——”
“……”
城头众将士齐刷刷跪倒一片。
就连几位副将也身在其中。
只有白仁直挺挺立着。
刘尧民举目远望,城下,明亮的月色映照着,摩罗骑兵趾高气扬地挥舞着大刀,恶魔一样驱赶着难民,哭喊声在风里传送,像一场噩梦眼前上演。
刘尧民看白仁,身边火把明亮,和月光交织着落在他脸上,他的眼神像个孩子一样无助。
白仁慢慢从腰间拔出长剑,高高举起:“弟兄们,三险关破了,四治关破了,今晚,悲剧轮到我五胜关。据城外游探最近飞报,摩罗骑兵只是一部分打头阵的,后面摩罗大军正在源源不绝奔赴而来,五胜关,摩罗贼子是势在必得,不破不退。
所以今晚,我们守,最后关破人亡,我们落个宁死不屈为国捐躯的英名,但是,我们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姐妹父老乡亲死在我们眼前;
不守,我们和亲人们一起死。还有这座城,我们城破人亡。
东凉国如果最后没有亡国,那么,东凉的史书上,史官将会为我们集体写下一个罪名:集体弃关,不战而败,千古罪人。
何去何从,大家集体决定。”
众兵士齐刷刷陷入沉默。
沉默如山。
每个人都在痛苦中挣扎。
现在,他们终于体味到了刘将军和白佐领的痛苦。
之前他们心里只有抱怨,觉得刘将军不开城门,不放流民通关,简直是不近人情六亲不认,现在抉择的担子分到了每一个肩头,他们才知道这份担子的沉重。
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