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鸿僵在原地,呆呆看着脚下的丁彪,看见他拖着呈诡异角度扭曲的胳膊,顺着台阶往下翻滚,看见他七窍流血,挣扎着闭合嘴唇。
除了恼人的蜂鸣声,沈鸿什么都听不到。
听不到尖叫声,听不到医院警铃声,听不到医生护士的喊声,只有嗡嗡一片的蜂鸣声。
被冲下楼的警员推开时,沈鸿终于听到别的声音。
他听到丁彪在呐喊。
“我才二十二,我不想死啊警官!”
………………
“叮铃铃——”
放学铃声响彻教学楼。
得知哥哥来接自己回家后,姜徽音高兴得一蹦三尺高,惊人的弹跳力让姜慕白吃惊不。
被褥枕套由学校统一发放、清洗,所以寝室里要收拾的东西不多,姜徽音背着塞满教科书、习题册和课外书的书包,左手拎着兔笼,右手拎着装有换洗衣物的帆布袋,蹦蹦跳跳下了楼,先跟宿管大妈了声再见,而后兴冲冲奔出宿舍楼。
兄妹俩出了校门,找了家餐馆吃了晚饭,然后沿着路往家走,姜徽音好像有不完的话,一路上叽叽喳喳讲个不停,快走到家时,又分享了一个刚发生不久的趣闻。
“哥,我跟你喔,今下午美术老师给我们布置课堂作业,让我们画自己最喜欢的人,然后温奥宇追着毛大可画,把她画成了花脸猫,洗了好久才洗干净,嘻,毛大可都气哭了!”
“喔~温奥宇喜欢毛大可,所以追着她画?你们语文老师有没有生气呀?”
姜慕白不愿让姜徽音像曾经的自己一样过早失去童真,所以尽管他对姜徽音分享的趣闻不感兴趣,还是做出夸张的表情进行回应。
“没有啊,咦,是美术课呀,为什么语文老师要生气?”
“因为以温同学表现出的阅读理解能力,会被人评价为‘语文老师死得早’喔。”
“哈哈哈。”姜徽音笑得像个男孩,爽朗大方,笑完她神秘兮兮地问,“哥,你要不要看看我的课堂作业?”
“嗯?”姜慕白微微一怔。
“给你看!”姜徽音放下兔笼和帆布袋,从书包里取出一本书,然后心翼翼地抽出夹在书页中的画纸。
画纸上,几种常见颜色构成一副极其抽象的水彩人物画,完全看不出画的是谁,但在画纸下方写有两个秀气字:哥哥。
姜徽音举着画纸,等着表扬,可等了半没听见声音,疑惑地垂下手臂。
“哥?”
“好看,画得真好。”
姜慕白接过画纸,转身背对姜徽音,快步走向路灯。
“哥,你走反了啊,我们家在……”姜徽音忽然收声,提着兔笼跟到姜慕白身边,声道,“哥,门口有人。”
姜慕白转身望去,看见一道略显颓意的身影倚在门边,一口一口吸着烟。
“没事,是我朋友。”姜慕白拍拍姜徽音脑袋,走到家门前,问,“沈警官,有事找我?”
沈鸿看了眼丫头,按灭还剩半截的香烟,沉声道:“找你聊聊,咳咳,跟你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