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
初听五人名字,张璟只觉得耳熟,后来细细一想,这五人不是朝廷弹劾熊廷弼“无谋者八,欺君者三”的的主力吗?
而后,张璟有意无意的深深看了一眼方从哲,暗道莫非这就是面前这个老狐狸今日喊自己赴宴的目的?
为了熊廷弼起复之事吗?
否则,方府里人那么多,这老狐狸怎么会带这五个在其他事情上毫不相干的人,来迎接自己呢?
只有在熊廷弼被弹劾罢职一事上,这五人才能联系在一起,而且他们都是其中的主力。
没有他们五人作为弹劾主力,仅仅是一个和熊廷弼有怨的姚宗文,显然没有那么大的政治能量,把熊廷弼从一个辽东的封疆大吏,给一撸到底,回家家里蹲反省的!
只是,这老狐狸,又是从哪里知道皇帝下诏起复熊廷弼,和自己有关呢?
望着方从哲,张璟一肚子疑问想问。
然而方从哲这老狐狸明显十分会把握人性,闭口不提一下子介绍张璟真的多人的原因,只是带着众人入府,安排好众人席位,然后以“安排其他贵客”为由,告罪一声离去。
留下张璟和姚宗文等人,面面相觑。
实话,不止是张璟看不懂方从哲这一手,就是姚宗文等人,也摸不清方从哲的意思。
本来,他们来赴宴,除了是真心要送这位老首辅以外,就是想和方从哲讨论如何应对熊廷弼起复一事。
毕竟,一旦熊廷弼起复,这便意味着熊廷弼可能被皇帝无罪赦免,倘若皇帝追查当初他们弹劾熊廷弼,致使熊廷弼下台,辽东失守,那么他们这五个弹劾熊廷弼的主力,必然受到牵连,想不到辙的他们,这次也是有着找方从哲商量的意思。
结果,到了方府,方从哲只让他们安心。
而后,就让他们陪他迎接张璟了。
其实,方从哲喊了他们五人陪他出府,他们就觉得不寻常,特别是方从哲明显要他们认识张璟这个外戚,更让他们觉得其中有事情,这也是适才见礼时,他们确定方从哲没假话,才会行礼的原因。
几人各怀心思,偏偏又不能明,只能在等待开席前,避开心中话题,按如今文人的习惯,谈着风花雪月或者时事政治的事情。
张璟也不敢只问他们关于熊廷弼的事情,只能陪他们有的没的着。
不过,这一番交谈,张璟也倒是和姚宗文几人熟悉了。
话语里,张璟知道,除了姚宗文这个货真价实浙江慈溪人是浙党人外,其他几人并非浙江人,也并非浙党,更不是东林党,只能他们和本土乡党还有浙党走得近些,和方从哲关系好而已。
这也是明末官场的常态,有的人可能什么党都不是,却偏偏和各个党都有勾结,在哪里都吃得开。
甚至有的人,本来已经加入自己乡党,可是一不如意,立马背离,转投其他党派,除了那些一开始就党派印记明显的家伙外,其他人几乎都是如此。
最明显的就是熊廷弼的死,本来身为楚党的他,和东林党是死敌,却和杨涟等东林党人走得近。
等到东林党上台,楚党分崩,其他各党也失势,立马就靠着杨涟的关系,由东林党人出面,救了他,并且再次起复。
可惜,和老牌东林党王化贞比起来,熊廷弼这个出身不对的人,明显制衡太多,权利基本被架空。
等到广宁大败,关外沦陷,二人下狱,东林党和崛起的阉党利便用这事斗法,他们二人都玩起了政客的老把戏,在东林党和阉党之间左右逢源。
本来的话,若是没有阉党发难,东林党即使在“保熊杀熊”上面自相内讧,可也完全有办法把这两人,如同萨尔浒战败的杨镐一样,护住他们这两个和东林走得近人的的性命。
可惜,阉党要夺权,自然不干,结果,二人形势险峻,性命堪忧。
厚皮脸王化贞首先看出形势,为保命,毫不犹豫豁出去背叛东林,投靠阉党,接着把责任全部推给熊廷弼,并且给了魏忠贤击败东林党,弹劾其贪污的“实据”。
而熊廷弼本身就有缺乏政治斗争经验的毛病,即使阉党明显压过东林党,可还在二者之间不清不楚,没有彻底抉择。
魏忠贤本来就是要借广宁大败发难东林党的,见熊廷弼还这么不识抬举,自然不会留他,否则,若是熊廷弼政治嗅觉更纯粹些,也不会把自己给闹死了!
反观王化贞,若非是崇祯这少年上台,少年心性,一直不按规矩办事,初期对事情一刀切,否则,还指不定会不会死了!
所以,政治这东西,脸皮越厚,越无耻,才能玩得越转,活得长越!
张璟心里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