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这片红沙地本身就是一处阵法,身陷其中者除非找到破阵秘钥,否则永远也走不到头。
如此解释,方才觉得合理,而且时间的剥离、感觉不到饥渴也正合此道。
是困人之阵,便有困人之险,此险为周天暗红的压抑、走不到头的绝望,相比威胁于躯体的可见危险,更多的是心理折磨,以至于最终放弃而自绝于世。
他可不会轻易自绝。走不到头是因为心里觉着空间辽阔,路途迷远,那如果不再有空间的束缚,推翻固有的认知,出路岂非就在眼前?
想通了这一切,周天大道为之光亮,深沉暗红如潮水退去。十丈外灼灼热气中,一座乌黑界碑自然显现。他心底未有丝毫波澜,仿佛本该如此,就当这样。
以最正常的速度飞行至界碑,看清了上浮三个飘沙血字,乃是【红尘阵】。界碑两侧另有两行小字,写得是“截天迢迢诛万道,红尘滚滚斩魔心”。原是截教布下红尘阵法,欲使阐教魔军迷失其中,却不想成王败寇,阐教终掌天地被奉神明,截教魂归榜中沦为妖魔。世间之成败,大抵如此。
……
严云星自感慨一阵,而后飞离【红尘阵】,不过数里,红沙尽逝,前方现出极危之象。乱石穿空,漫无边际,将前路严密阻隔,外人不得入,里边不得出!
“怪不得数十年不见人来,原来是有此“隔离带”。如此说来,运气确实不错,单独落于对我而言没有危险的【红尘阵】,不必担心饮食,更突破了散仙境界。”
他自思如此,庆幸的同时也牵挂着外边的同伴,离境之心愈发迫切。当下绕石飞行数里,不见出路,再上空数里,仍是石阵,一剑破地三丈,地底竟也飞石,真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难道只能横穿石阵?
他看向阵中,飞石速度极快,也过于密集,且没有规律可寻,倒不是不能硬闯,只是不知飞石威力如何,如寻常石子还是另有杀人魔力?
得先找个东西试一试。
拿什么东西试呢?他隔空吸取乱石,果然无法抓获,再环顾红沙万里,孤身一人,别无它物。用剑试,万一折进去呢?他可舍不得。用甲试?更扯淡,只能对这一身红尘之衣说拜拜了。
脱出上衣,揉成一团,用最大力气抛入阵中,惊奇的一幕出现了,飞石遇衣竟自动避开再暗合,就好像细菌入侵,被“白细胞”一点点挤出体内。衣与石是完全排斥的两处空间!
这是为什么呢?只死物有此“待遇”还是活人亦相同?若活人进去受死那衣服的特别之处在哪?若活人穿着衣服进去又是何种情形?
一连串的疑惑涌上心头,严云星明白空想无用,绝知此事要躬行。
但试验必要冒险,冒失而入却也不行,鲁莽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所以当效仿衣服入阵,方为上上之策。
如何效仿衣服?将裤子撕成长条裹在毒王剑上便是。自身形象虽不大雅观,但……无所谓了,皇帝还穿新衣呢,脸皮厚点长鸡眼的就是别人。
说干就干,毒王剑很快被他裹好,三两步走到阵前,握紧剑柄小心翼翼地将蛇头剑刃探进去,果然飞石自动避开一条“剑道”,催动仙力延伸蛇刃,再深入亦无妨!
那是衣服有此功能,还是死物皆如是?
若将毒王剑去衣试探可得论证,可他不敢贸然尝试,人间纵横百载全凭此剑,与性命等同,若真要试,也会以身涉险,而非用剑。
当然,还远没有到那一步。只要想清楚衣服这类死物根本不具备此等价值,这个问题便迎刃而解。
那是什么东西赋予了衣服全新的价值呢?
他收剑回眸,滚滚红沙给了他答案。
……
数十年埋首【红尘阵】中,衣服类纤维物质自然沾染细小红沙,而在此方天地内,真正的【红尘阵】应囊括边缘的飞石阵,阵意将“大道红尘”具象化为一粒粒红沙,因此红尘出阵自然恭送,而外界之人想以白身入红尘,只能蛮力穿过!
可如此一来,也就违背了当初截教布下此阵的初衷,布阵是为了勾引敌人进来,而非放敌人出去。所以飞石阵应该是白身得入,红尘者不得出,与推论背道而驰。那到底是截教初衷正确还是现今推断正确呢?
也或许截教的初衷已然被某位大能所更改了呢?
试想第二次神魔大战距今久远,这期间多少新仙在此试炼,保不齐有万年难遇的绝世天才改变了此阵,亦或者是当年布下此阵者封神后重新修改了阵意,以助后人斩却红尘大道。界碑上那句话不正应了这点猜想么?
截天迢迢诛万道,红尘滚滚斩魔心。此魔心可指那时的阐教徒,也可指现时的入阵者心魔。故此阵看似很容易陷入迷失危机,但只要破除时空迷局,便是对己身实力的莫大提升。甚至外界种种“熔浆炼狱”、“鬼索炼狱”,都可能让新仙们获益大于危险,如果不幸死于其中,那只能说自个本事太差了,还不配进入【炼狱天】。
想法一旦确定,就必须在心里扎根发芽,不能更改,即使这个想法是错误的,那也得撞了南墙才回头,不然瞻前顾后,终难成大事。
严云星理清了思路,回到【红尘阵】中,练剑三天发一身臭汗,躺地上打几个滚,将红沙沾满身,再将剑鞘裹入破衣长条中,把自己完全打扮成一个“红人”,缓缓飞向飞石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