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她能永远赖着我,不只是心理上的,还有朝朝暮暮的陪伴。
——
女人伸手了,似乎发现了什么。金小六能感觉到暧昧的气氛在急速升温,就在他额头一滴汗快要滴落至床单时,身前一空,一冷,女人已下了地。窸窸窣窣是绳索抖落的声音,吧嗒吧嗒是光着脚底板走路的声音。他偷偷睁开眼一瞧,女人坐在了梳妆台前。
——
梳妆台是花道士送的,说什么她一看自个这张脸,一定觉得无颜再见大都父老,也就乖乖跟着你了。
我虽然不信,但我隐隐有一丝期待。
我看着她看着镜子,忽然这份期待也烟消云散。
因为她真的很美,无论镜内镜外,都美丽到令我窒息!
尤其她脸红的样子,这辈子都会印刻在我脑海里,扎根在我心里,流淌在血液里,生长在骨头里,即使死后也会带进棺材里,魂魄都是她的模样。
无与伦比。
——
女人从梳妆台前起身,缓缓走到帐外,金小六也随即下床,轻轻走到帐门前。隔着薄薄的篷布,他似乎能听到女人沉重或轻快的脚步,或许下一刻是充满惊喜的相拥,也或许是依旧没有结果的等待。
他不喜欢大漠的风,也不喜欢大漠的太阳,更不喜欢这里每一次呼吸都好似沙石刮喉的空气。正如女人有自己的依托,他也有他的挂念,即使是大宋的极北风白城,在他心里也是南方。所以无论女人做出何种选择,他都可以尝试着理解。
终于,煎熬不再,当马儿的响鼻声传入他耳畔,他笑得很苦涩,也很开心。
——
召莲,你是自由的,永远。
……
我很感谢长天生让我由女人降落人世。如果不是女人的身份,我或许很难逃过如同铁棒如一样阵亡的悲剧,即使能侥幸逃脱,也很难在桥上多出一个生的选择。
我也很感谢茫雨,是他的尸身给我垫背,让我不至于像满地脑浆迸裂的尸体一样,带着无穷无尽的遗憾离开人间。
我应该给他修座坟,但没必要。五仙军一定到谷搜寻尸体,然后做做表面功夫,几十个人假惺惺祭拜一通,然后送回他们所谓的阴曹家园。所以我没必要暴露。
回家的路走得很漫长,现在回想起来仍觉艰辛,我的脚磨起了泡,我的腰累到快要变形。以至于回到家的那一刻,躺在床上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我是不是真的老了?以至于身体孱弱,路都走不好,何谈报仇?
可经过几天的休养我发现,并不是我老了,而是这些年纵情于声色犬马,早被欲望掏空了身体,导致没有时间修炼,仅靠着女王名声在军中厮混,一旦遇到花狗这样的人物,我就原形毕露,像一条案板上的死鱼,任他宰割。
我甚至都无法决定自己的生死,又何谈报仇?
——
尤妮儿的家乡在秃秃黑里真,做为部落曾经的贵族,现在仍留有不少家产,牛羊成群,领地丰裕,养活她十几个面首不是问题。
可她回到家的第二天,便将这些面首统统赶了出去。她下定决心改头换面,从此刻起,但还不是现在。因为现在她的面前,乃至大元黄龙城城外,都还有一个难以撼动的庞然大物,这个庞然大物比之于长生天,是妖魔,是鬼怪。他,便是晋王!
晋王不走,她绝不再露面!
——
某一段时间,我很迷茫,不知道该找谁报仇。直接凶手南夜影?她已死在明贤手里,间接凶手晋王?对他的恐惧更甚于仇恨。那样的人,我感受不到他的情感,好像生来就是一台战争机器,无情的碾压过一切敢于挑战他的某些人、某些军队,乃至某些王朝。
如今他又要去碾压更高一级的天庭,我不想触这个霉头,在一个一往无前的人手里,我觉得不会讨到便宜。相比于遥远的晋王,我更青睐于花狗,不知从何时起,我特别想杀了他,好像只要杀了他,我的心才能得到永久的安宁。
难道这就是同类相残?
——
尤妮儿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五仙军撤兵了。
强如晋王也有力所不逮的一天,何况花狗?可她又听到了一个令大元臣民欢呼雀跃,独她一人悔恨无比的消息:五仙七帅闭关一月,先后突破至近路人,都将随晋王飞升!
那夜,她哭了整整一宿,并不痛恨曾经荒唐的岁月,只惋惜自己荒废的时光。放荡或是矜持,这本无对错,男人或是女人,本就该公平。可是命运并不公平,同样如她一般的花狗能飞升天庭,为何她却只能躲在被子里暗自垂泪?
——
他凭什么说我老?又有什么资格说我老?你只不过是有试炼者的优势,才显得年轻……
诶?他是试炼者!
真正算起来,他是第三世代的一条老狗!凭什么说我老!
我又何必哭?我是第四世代的修炼者,还有足够的时间找回丢失的一切!
花狗,希望你飞升之后别死太快。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体验到专属于你我的极致快乐!
——
第二天,尤妮儿重新梳妆打扮,镜中的她美艳不可方物。出了门部落男人纷纷拜倒,可她再无正眼瞧过一人,脚下步伐轻快,翻身上马,奔向大都去寻大元新的传奇。
修炼不可以闭门造车,她相信脱胎自军阵的骑术体系一定还得于军阵中取得突破,她也相信大元新的传奇能给予她一定的指导和帮助。
这一次,她不再迷茫,目标无比清晰。
——
尤妮儿,不要忘记复仇,永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