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爹爹不是说要瞧一瞧厨娘的肚子么?”
“侯德宝!”
……
这一通儿鸡飞狗跳,侯德宝绕着那堂上的八仙桌躲着方静的拳头,又一面顾着她那肚子生怕撞到了边边角角,偏偏那臭小子还在一旁添乱,
“娘,不关我的事儿,都是爹说的想瞧瞧那厨娘是不是肚子里也有小弟弟了!我才去割她腰带的……”
“侯德宝……你……你还有什么话说!”
侯德宝听儿子一言立时恍然大悟,
“错了!错了!静儿真是冤枉我了!”
……
话说那厨娘与吴老二一来二去勾搭上了,两人是那干柴烈火碰到了一处如何会不烧起来的?
有时吴老二来送东西,两人便悄悄拉拉扯扯去那厨娘的房中行云雨之事,他们都当这宅子里也无人会瞎闯旁人房间,又有厨娘那处离主院又远,与佣人房都隔了一个院子,两人只当没人会听见,快活起来这声响儿弄得大了些。
却不知这宅子里还有一位小爷便是那百无禁忌,敢闯敢干的主儿,这厢偶然路过,听到声晌便好奇起来,用他那三脚猫的功夫爬上屋顶揭了瓦片看了个满眼。
这六七岁的小娃儿却是倒懂不懂,这一不懂便去问他老子,
“爹,我瞧见外头来的吴老二正在欺负我们家厨娘!”
侯德宝有些诧异,
“怎得欺负他了?”
那吴老二成日价围着厨娘身边打转,给他装上尾巴就是狗了,还敢欺负厨娘,他是要反天了?
“脱了她的衣裳,把她压在身下面打!打得那厨娘哎哟哎哟的叫哥哥……”
“噗……”
侯德宝听完儿子一番话,嘴里的茶水立时没包住喷了自己一身,
“咳咳咳……”
“儿子!那个……那个……他们那不叫打架……”
“那是什么?”
“这……”
对上小猴子一双眨巴的小眼,侯德宝立时语塞,
这……这要他怎么跟儿子讲!
不由心中暗骂那两个不知廉耻的东西,青天白日的弄出事儿,也不知避一避人!
侯俊杰只当自家爹也是不懂,当下一摆手,
“爹你不知道,我去问娘去!”
吓得侯德宝一把抱住他,
“我的小祖宗,你是嫌你那屁股开不了花是吧!还去问你娘……”
“那……你说,他们不是打架到底是在干什么?”
“这个……这个……”
侯德宝吞吞吐吐半天才咬牙道,
“他们是在做能生小孩儿的事!”
“是么?”
侯俊杰眼睛一亮
“那厨娘也会像娘一样肚子里有一个小弟弟么?爹,你也跟娘这样打架才有的小弟弟么?”
侯德宝尴尬到头发根儿都要烧起来了,含含糊糊答应道,
“嗯……啊……是……是啊!不过你娘肚子里的才是你的小弟弟,那厨娘的却不是!”
侯俊杰闻言点头,
“我明白的,爹!跟娘打架的是你又不是吴老二,那厨娘肚子里的小娃儿定不是我弟弟!要你同娘打架才能生下我的小弟弟!”
侯德宝一抹脸上的冷汗,咧着嘴也不知是应笑还是应哭,
“对……对……儿子你说的对!”
忙叮嘱道,
“这事儿你可不许乱问旁人,只许问爹,知晓么?”
侯俊杰得意道,
“这事儿我不问爹,我也知道,那厨娘肚子比娘还大,肚子里一定是有小弟弟了!”
侯德宝见总算把儿子糊弄过去了,松了一口气随意敷衍道,
“这可不好说!她那肚子也要大夫瞧过才知晓的!”
“我知道!我知道!她肚子那么大,不用大夫看我都知晓!”
“臭小子,你懂什么!这可不是比大小呢,要瞧过才成的!”
……
方静得知事情原委,也是差点儿没被这一对父子气出好歹来!
这厢赶了侯德宝出去睡了一月的厢房,却是左思右想,
“自己肚子里这个小的快要出世了!我年纪大了精力不济,这满院子也没有一个能管得那小猴子的,待以后我又管大的又管小的,还要抽空儿教训那个不着调的,累死我也不成啊!倒不如将小猴子送到京城去,让素素给我寻一位名师好好教导教导,也比跟他爹瞎混强啊!”
想到这处当下连觉也不睡了,半夜起床点灯,伏案写信,第二日便把信给侯德宝看,
“这事儿你看怎么样?”
侯德宝在外头睡了一月,现下那顾得上儿子,先把自己保住才是!
当下忙陪笑道,
“静儿做主就是!”
信发出去后,京城那头便有人来了,见到来人侯德宝是大喜过望,
“臭小子,你怎得亲自来了!”
仍是丰神俊朗却是威严更甚的宋屻波上来行大礼,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侯德宝喜得见牙不见眼,一迭声的吩咐下头人,
“快快快!把夫人请出来,就说她侄女婿来了!”
又转头吩咐侯俊杰上前施礼,
“这是你师兄,我们这千妙门中虽说是师兄弟不少,但只你们两个才是嫡嫡亲的师兄弟,要好好亲近亲近才是!”
生小猴子那一阵子,屻波刚改回了赵屻之名,却是兄终弟继坐了皇位,那时他忙着接手江山只素素过来了一回,他是没有见过自己这小师弟的!
一旁的侯俊杰好奇的上下打量宋屻波,见这人生得跟画上的人似的,坐在那处笑眯眯的,看着便是十分和善,不过……他怎得觉着自己后脊梁骨隐隐发凉呢!
这厢忙躲到自己爹身后探个小脑袋悄悄看他,宋屻波笑道,
“徒儿这几日也是忙得烦了,接着师娘的信后便索性出来跑这一趟权当散心了!”
侯德宝忙又问起京城里的方素素与三个孩子,宋屻波笑道,
“徒儿现下出来一趟也不容易,为不使朝臣们生疑,便留了素素坐镇中宫,有她在那处镇着宵小不敢造次,我才能放心出来!”
侯德宝闻言点头笑道,
“好好好!素素这些年也是历练出来,这一国之母做的也是甚好的!”
宋屻波笑道,
“说什么一国之母,徒儿瞧着她是一国之君也做的!”
侯德宝一听连连摆手,
“牝鸡司晨如何能成?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不可……不可……切切不可有此念头!徒儿啊,你听为师同你讲,这女人啊就是不能宠不能纵不能惯着啊,若是不然受苦的便是你自己啊……”
说话间却见宋屻波冲他神色怪异的一笑,后头有人接道,
“怎得了?我瞧着你倒是受不了少苦了,是要同你这皇帝徒儿诉苦不成?”
侯德宝背对着方静一咧嘴,以眼瞪宋屻波,方静自后头冷森森道,
“你也不必同你徒弟打眼色,你瞧他是帮你还是帮我?”
宋屻波闻言忙起身施礼,
“师娘……不对……姑姑说那里话来,我自是娘家人这一边的,侯德宝这老贼实在可恨,娶了姑姑这般好的女子还不珍惜,倒敢有衔恨之言传出,实在可恶还望师娘好好教训一番才是!”
“嗯!”
方静满意的点了点头,冲宋屻波一笑道,
“他的事儿我过后再算账……听说你来了,立时就吩咐了厨房备菜!走……跟姑姑到后头去小酌几杯,我让你那些师兄弟们陪你!”
这厢领着宋屻波走了,留下傻眼的侯德宝在那厅中大骂道,
“你个忘恩负义的混账东西,老子白白养了一头白眼狼!”
眼瞧着老子掉坑里不拉一把便罢了,便还要填一锹土,真正是坏透了!
一旁的侯俊杰瞧着却是鼻梁冒汗,
瞧吧!我就知道,我这师兄就不是个好东西!他一来我爹就倒了霉,这一回还不知晓要在外头睡几个月呢!
待到宋屻波在这处呆了三天之后,侯俊杰才知自家爹爹不是最倒霉那个,自家才是最倒霉那个!
被那笑面虎一把挟在了腋下,也不管他又哭又闹又是撒泼又是上吊的,挟了他就往外头走,自家爹娘还笑呵呵的冲自己挥手道别,
“爹啊……娘啊……你们不能不要小猴子啊!爹啊……娘啊……我不要跟着这笑面虎去,他就是个大坏蛋啊!”
定是这笑面虎给自家爹娘下了药了,迷了心智!
要不然怎得不见他们离了儿子伤心难过,倒是眼睁睁瞧着自己被他塞进了一辆马车里被一众黑着脸的汉子押走了!
侯俊杰在车里哭得稀哩哗啦,偏偏那笑面虎还骑在马上冲他笑道,
“小师弟,你现下不必着急哭,等到了京城自有一百零八般酷刑伺候,到那时你再哭也不迟的!”
侯俊杰瞧着他那张漂亮的脸蛋便如瞧见了鬼一般,嘴长得后槽牙都能见着,
“哇……哇……我不去京城!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
这湘州大山之中那蜿蜒的山路之上一路洒下了小猴子的哭声与泪水,待到十六岁之后他重返棺山,被问起十年的经历时,不由的掬了一把辛酸泪,摇头连连摆手,
“唉!不提也罢!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啊!”
一想起他那“人面兽心”的师兄,他都是两股战战,不敢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