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走了出去,现在的日本会有多大呢?”
此言一出,一众哗然。
“说是八十年,但大部分土地都是最近四十年纳入治下的。四十年前,中国有八千万人,而我们日本有两千五百万人,如果我们四十年前也开始做一样的事,我们现在至少应该拥有一片大陆。
可是我们没有,只是因为,四十年前,他们统一了,而我们是分裂的。我们的力量被消耗在了内斗之中。”木户文生继续说道。
“真是遗憾呐。”
“恨不能早生八十年。”
一众青年少年愧悔难当,木户文生提问:“你们知道,当今寰宇,哪国最为中华忌惮吗?”
“日本?”有人当先说道。
木户文生没有回答,便是被人反驳了:“分裂之国,便是患病将死之人,有何可忌惮的?”
“日本靠近中国,一水之隔,是树下之草,随手可拔。在我看来,泰西各国远在天边,若有奋起,足以兴风作浪,与中华并立。”
“前些时日,见英吉利和法兰西的海船靠港,与中国舰船一样,都是铁甲船,或许便是英法了吧。”
木户文生听到这里,点点头:“善,现如今,在寰宇之内,英法两国最为中华忌惮。诸位可知英吉利和法兰西多大?英吉利,国家尚不如我国之大,法兰西是泰西第一大国,人口亦不及我国之多。”
“若如此,为何为中华忌惮?”
“立宪政治,两国皆已立宪,国内统一,且兴文教,又征服海外,纵横大洋。”木户文生声音变的沉重起来,他说道:“试想,若我日本也可以,岂不是当世第二强么?
可日本并非如此,此次老朽考察泰西,泰西国家之强盛,技术之先进,已经远超日本了。这些国家,许多技术也是学习自中国的,为何日本在中国之侧,未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呢?只因我国是分裂之国,无法律保护庶民,亦无正者领袖群伦。
几十年来,幕府只求自身存续,各藩只求财富,却未曾求知识于世界。日本人只是日本之人,不如英吉利、法兰西人,是世界之人。”
“那么先生,当如何做世界之人,如何让日本立于世界呢?”一个声音从一旁的亭子里响起,能坐在那里的,都是武士阶层,众人循声看去,却见那人被帘布挡住,看不清楚脸,但眼见帘布上的家纹,就知道,那是来自岛津藩的人。
木户文生当即说道:“日本若不想沉沦,要大振皇国基业,广兴会议,建立宪政,只有日本归于一统,才有踏入先进行列的机会,若没有统一,便是财富积攒,技术迸发,也只是水中月而已。”
在一干年轻人面前,木户文生侃侃而谈,天下大势,似乎都在其胸中。木户文生这堂课,从早上一直讲到傍晚,数百人听的如痴如醉,这些人来历不同,有些是年轻的藩士,有些则是商贾,有些则是学生,而毫无疑问的是,他们是日本最进步的一群人。
当太阳落下的时候,木户文生的课也要结束了,年轻人们都感觉意犹未尽,不少人就问何时再来上课,而木户文生表示,三田义塾不收费,但有学习的心思,都可来观听。
在送走大批年轻学子后,亭中出来一群人,有一个年轻人,看着木户文生,问道:“木户先生,你说日本只有归于一统,才有希望,请问,谁是那个统一的人呢?”
木户文生知道这是岛津藩的嫡系子弟,说道:“日本唯有天皇能担当这个重任。”
“那我们各藩如何自处呢?”
“各藩和幕府当奉还大政于天皇,但不意味着各藩退出政坛,失去权力,日本应效仿泰西,兴列侯之会议,各藩辅佐天皇,治理全国。”木户文生不卑不亢的说道。
那岛津藩的子弟呵呵一笑,微微欠了欠了身子,笑着离开了。
木户文生正要休息的时候,却看到一个人出现在了门口,这人身上配着武士刀,约么三十多岁的模样,但除了武士刀,却没有其他武士打扮的模样,木户文生记得这人刚才就在岛津藩子弟身边的。
“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男人恭敬行礼,用汉语说道:“我是武雄隆永。”
“原来是武雄君,你我还是第一次见面吧。”木户文生直接把武雄隆永请进了房间,原因很简单,武雄隆永也是维新社的成员,而且是维新社的翘楚之人。
武雄隆永出身在鹿儿岛城,是岛津藩的家臣,自幼聪慧,尚武而忠诚,十四岁就被岛津藩主看中,在长崎学会了汉语,那个时候,西部大名联盟刚刚在日本内战中失败,岛津藩要改革军队,武雄隆永的父亲就是新军中的军官。
但岛津藩主认为,岛津藩军队仅仅拥有先进的武器是不行的,还需要有先进的战术和科学的军校,于是就给武雄隆永秘密弄了一个中国身份,而武雄隆永本人本来就汉语娴熟,在身份的掩护下,考入了帝国陆军学校,并且前往西津学习,结识了很多欧洲的贵族,论起对军队的了解,武雄隆永虽然年轻,但绝对是第一人。
而武雄隆永还参与过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和大北方战争,当然都是以志愿者的身份参与,也是在战争中,他悄然离开,别人都以为他死了,他却回到了日本。
“先生,今日听您一堂课,我真是十分愧疚,在外游学二十多年,竟没有一丝长进。”武雄隆永羞愧说道。
“错!”木户文生说道:“武雄君,中华兵道现在都在你的胸中,将来我们日本一统,正是你有所作为的舞台呀。来,请坐吧,我们好好聊一聊。”
“先生想知道什么呢?”
“说一下岛津藩的事情吧,日本之事,既受外国影响,也有内部的变量,这些年来,长州与岛津两藩走在了前面,掌握两藩内情,就是我维新社的一大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