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甄柔肚子还差十来就有五个月了,跪坐或轻松的盘腿坐已是无法,她就双足着地的倚靠一凭几,坐在离地三尺之高的榻上,看着面前的长案上玲琅满目摆了一案食物,想到衮州灾民的情况,不由暗暗皱眉。
却不及什么,只听榻上同坐的甄姚心情大悦道:“阿柔,你可知新帝已定下对司州用兵了?”
一句问过,不等甄柔回应,甄姚一仰而尽樽中酒,然后随手扔给跪坐榻下伺候的阿簪,便是水红色的宽袖一拂,她似娇软无骨地一下依在凭几上,吟吟笑道:“你夫君三公子,不对,应该是世子了,他被立为平叛大将军,我相信有身经百战的世子率兵,还有足足二十万大军,定能将司州手到擒来,到时——”
语声一顿,红唇微勾,唇边泛起冰冷的笑意,她一字一顿地曼声道:“便是我手刃旧仇的时候了。王志习一个,还有何近一个,君侯都答应交给我亲自动手。阿柔,你可为我高兴?”
着见甄柔眉心微蹙,甄姚眸光一转,瞥见甄柔隆起的肚子,于是垂下纤密的睫毛,又低头补充道:“我终于可以为我那不及出世的孩子报仇了……”语声一别先前的志得意满,尽是无限的失落。
甄柔听得心中一动,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肚子。
腹中的生命已经有四个月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存在,就像鱼儿在水中游一样,她腹中就是这样的感觉。
很神奇的感觉,让她每一都有不一样的惊喜,她根本不敢想象若自己在怀孕五六个月时,像甄姚一样突然失去了孩子,她是否也会性情大变,为了报仇牺牲一切。
摇了摇头,想不出来。
只看着眼前草长莺飞的春光,想着去年秋播下的庄稼再等两个来月便可收获,当下虽是青黄不接,但好在万物复苏怎么也有野味野菜可食,加上救济的灾粮,应该能熬到夏收。
放心之下,甄柔到底压下劝甄姚一个踏春何必如此铺张的话,没去扫兴,只就着用兵司州的话,道:“我是高兴姚夫人大仇即将得报,只是心中还是有些遗憾,夫君被命为平叛大将军,出征在即,也不知道这场战会打多久,怕是夫君此次征伐,赶不上我们孩子出生了吧。”
罢,甄柔抚上肚子,鱼儿游水的感觉又来了,心中一时柔软了下来,却也不禁更是遗憾了。
甄姚将甄柔的变化看在眼里,她水眸微眯,凝思半晌,一言指出道:“阿柔,你如今对世子的感情,比当初和薛世子感情正浓时还要上心。”
甄柔一怔,抚着肚子,也不否认道:“他可是我孩子的父亲,自是不同。”着眉头不由皱起,“新帝下旨已有一日了,也不知夫君何时出征。”
然而,甄柔没有想到的是,白日还在和甄姚感叹曹劲何时出征,晚上曹劲就回来告诉她了出征之日。
离别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