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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今天见不到你了呢!啊,多好啊,台风转向了!剩下的这点风雨无关紧要,你我都能应付。”
梅以求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抚过柳条,仿佛在拨弄竖琴的琴弦。柳叶上的水珠在夜色里闪烁,像来自遥远星空的光。
悦耳的琴声响彻在毕生花的梦里。
接着,他们来到了那栋废墟中孤零零的房子的后门,和梅子青一样,梅以求也弯腰捡起了那个花盆,花盆下压着一把钥匙。
看到这个动作,梅子青噗嗤一声笑了。果然是同道中人啊,教授也觉得那盆星美人放在这里极不协调吧!
他们上了楼,进了神乌工作室。梅以求坐在沙发上开始抽烟,俩人随意地聊了几句,教授就拿出了一叠图纸。
毕生花激动地翻阅着:“教授,这是……?”
教授说:“这就是当年的桑园。”
毕生花说:“谢谢。”
教授说:“也不用谢我,这么晚了我冒雨赶来,也不会白送你东西。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毕生花说:“教授您请说,只要我能做到的。”
教授就又从身上拿出一份用a4纸打印好的文件——遗嘱,递给毕生花。毕生花看了半天,脸上却露出迷茫的表情,问道:“为什么是我?”
教授说:“孩子是未来的希望,而我从你身上看到的也是希望。另外,我最信任的人最信任你,你帮我管着,我也放心。”
毕生花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教授说着站了起来,“今天已不虚此行,太晚了,我也该走了。”
毕生花送他出去。
经过那个鸟架子的时候,教授像是闻到味道的猎狗一样嗅着走过去,从鸟食盒子里捏起一块酱肘子肉,闻了闻,然后一口塞进了嘴里,咀嚼着说:“唔唔,味道真不错!”
送走了梅以求,毕生花关上门,转回身看见梅子青,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梅子青笑着说:“我就是来传个话,话带到,我也该走了。”
她经过鸟架子的时候,也学着教授的样子,从鸟食盒子里捏起一块酱肘子闻了闻,说:“真香啊!”
不过她终究没有去吃,而是把肉放了回去,走出了神乌工作室的大门。
毕生花没有接她的话,也没有送她,而是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天花板空空的,她的记忆又变成了灰色,什么也看不清了。
她猛地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正站在屋外,梅子青就在屋后的石阶上,手里拿着那把本应压在花盆底下的钥匙。
她这才想起了“钥匙”的事,记忆又从灰蒙蒙的迷雾中苏醒了。
可是,那遗嘱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过去没有,而此刻每一个字都刻进了她的脑子里?
梅子青并不知道毕生花在想什么,她对自己的精神手段很自信,除了受到了桑园精神力场的轻微干扰之外,没有任何意外。
既然梦境之钥不在毕生花手上,她便不打算在此浪费时间。
梅子青把手里的钥匙还给毕生花,说:“话我已经带到,真的告辞了。”
她匆匆离开,原路返回,穿过湖面曲桥,穿过桑林,在经过那棵桑树时,她在那块“赤蚕桑”牌子前停下来,抬头看了眼桑树巨大的华盖,好奇在毕生花的梦里为何它是一棵柳树。
她忽觉得有点不对,这寒冷的冬天,树上怎还会有如此浓密的树叶?不对,她来的时候明明没有的啊!
不知是风还是什么,浓密的树叶哗啦啦一阵抖动,一些桑葚掉下来,砸在地上。
她看见枝杈的缝隙间有两个红色的光点闪了一下。
接着,一只巨大的、漆黑的大鸟从树冠上飞了出来,眼睛闪着红光,像两团燃烧的火焰。
……
吴县志十二卷异闻志:桑园有桑树高十数丈,其葚三岁一熟,能治小儿病,上栖巨乌,形如隼,夜食人魂魄,人莫敢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