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
青木喘着气笑道:“我不碍事,你先管好你自己的腿。”
恩昆的腿上被虎爪带过,血肉模糊。他呲牙咧嘴地坐到地上,从背篓里拣些草来放嘴里嚼烂了,敷在伤口上。
恩昆知道老虎不是野猪,不会自己撞树撞晕,便问:“你是蛊师?听说南洋的蛊师能驱蛇虫虎豹哩!”他见青木皱起了眉头看天,便摇头自嘲地笑,“哎呀,我咋咯这笨哩!蛊师哪能中牛肝伞的毒?我瞎胡咧咧哩,不说啦,不说啦!”
稍作休息后,俩人就继续赶路。恩昆受了伤,青木把木棍给了恩昆当拐拄着。
恩昆说:“可惜了这虎皮了。”
青木说:“那你怎么不剥走?”
“保护动物哩!回去卖不掉,要卖得去南边,我这瘸腿的样子,只怕连命都保不住。虎吃人还吐骨头,人吃人,连骨头都不吐哇!虎吃饱了就不理你了,人可没个喂饱的时候!”
恩昆感慨地叹了口气,把目光从死虎身上移开,笑道,“这山头有虎,那就不会有狼,饿虎的气味能散出十里地去,咱后面的路都安全了,快走吧。”
他们没去找渡口,而是翻过拐子岭,从无人的深涧口悄没声地渡过了南沟河。又走了一天,恩昆指着远处的一座山说:“我家就在那儿,叫侉子坝。”
青木没有去侉子坝,自从过了南沟河,他就又闻到了另一股熟悉的味道。他第一次想起了家,虽然不知道家在哪儿。
他和恩昆在坝口作别,恩昆问他:“你打算去哪儿?”
青木摇头说:“不知道,跟着感觉走。”
恩昆说:“想你是城里人,大山留不住你。去深州吧,听说那儿能赚大钱。”
恩昆也不知道深州在哪儿,只知道在东边。他去坝子里拿来许多干粮,让青木往东走。青木走了,听见恩昆在后面喊他:“喂,你的棍子!”
青木说:“你拄着吧,打不了虎,也能打狗。将来我要用的话,回来找你要。”
他去了另一边的山里,沿着一条堆满腐叶的山沟找到了一个隐蔽山洞。洞口封着铁栅栏门,门上生满了铁锈。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想起来,就走了。
他从滇南的大山里一路走到了黔东,又从黔东走到桂东,然后到了羊城。他住在羊城一座天桥底下的桥洞里,那里都是南下打工找活干的人,把个桥洞挤得满满当当的。
桥洞里有个叫刘大庆的,逢人就笑。兜里穷得叮当响,但从来都揣着两包烟,见人就发。虽然烟是最便宜的大前门,但对住桥洞的人来说,有烟抽就不错了,何况见人就发,简直慷慨得过分。
青木在桥洞里的位置和刘大庆挨着,知道他除了大前门,兜里还揣着一包红塔山,那是出去办事的时候用的。
刘大庆没住多久就从桥洞搬出去了。都说他会说话,人灵光,找到好工作了。没成想过了半年,刘大庆又回来了。不过这回他不再发大前门,连红塔山也不发,而是发起了进口的三五烟。
刘大庆是来招人的。他对青木说:“我打算回吴中开个毛纺厂,兄弟你跟我走吧,有哥哥我一口吃的,绝不饿着你。”
青木就跟着刘大庆去了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