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顺手替元凰关上了殿门,仿佛是要为其留下一方与世隔绝的地,让她能够静静的考虑与反思。
当然……在殿门合拢后的那一瞬间,伏羲一直强行按捺的冷汗就像是河一样汹涌而出,湿透衣衫,甚至在脚下都留下了一汪水滩。
如果有人站在他的身边就能够发现,这一刻他双手双脚都是软的,几乎半点都不受力,像是随时都会瘫软在地上。
“呼呼……”
伏羲大喘着气,脸上带着几分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后怕的回望着身后殿堂。
“之前的那种感觉……心动?”他咬牙切齿,“那的是心梗啊!”
“金风未动蝉先觉,生死门前心自知……”伏羲嘀咕着,轻手轻脚的向远方移动,实在是被吓到了,“涅槃道在对信息的屏蔽上,然克制了我的机推演,她的手段除非明着摆出来,否则我都看不出虚实,甚至连能不能对我造成危险都不知道。”
“要不是我这次境界比她高很多,最后关头本能察觉不对,恐怕事情的发展就不可挽回了。”他龇了龇牙,“我下重手、彻底镇压她的时候,恐怕也是她放出杀手锏的那一刻。”
“那种手段想来是不能轻动的,有什么限制,但绝对可怕……能让我有那么强烈的警兆感应,一旦放出来,我不死也要重创!”
“好在我最后勉强收手……这些岁月,她又或者是万神殿,究竟折腾出了什么大杀器?”伏羲很苦恼,“这次的作战计划,又失败了。”
“嘶……不好!”他警醒,“我得赶紧跑路!”
“要是她回醒过来,知道我刚才是在胡八道……”伏羲的脸色有些发白,“下场……实在堪忧!”
这样想着,他就再顾不得什么,第一时间化作遁光,横掠穹,要远避兆亿里之外。
“伏羲……你要去哪里?”看着某人能够全头全尾的走出来,变得很是吃惊的先神圣先是茫然,而后急切的追问,“出了什么事吗?”
“我突然想起来,半路上丢了一件东西,要去找回来……这是我个人的私事,你们不用担心!”
远远的回应一句后,伏羲的身影就消失在宇中,再难捕捉到踪迹。
他是打定主意——要暗中观察一段时间,看看之后的情况会怎么发展,也好避过凤凰可能的火气。
“他好像是在仓皇远遁……”商羊表情木木的,“那两个人的对决……是谁贏了?”
“伏羲在逃窜,看起来是输了?”白泽很迟疑,“但是他又一副占了便宜就跑的样子……”
在场的神圣面面相觑,一个个摸不着头脑。
……
同一时刻,凤凰殿中。
看着伏羲远去、到最后消失的背影,看着宫殿的大门被轻轻闭合上,倚靠着灵根一侧的少女愣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后,她不自觉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庞——不知在何时,上面已经腾起红云,明艳如霞,灿烂无比。
她的眼神飘忽,眸子最深处似羞似窘,情感变化太复杂。
少女抿着唇,此刻有一抹淡淡的笑意在绽放,“伏羲呐……你怎么总觉得我好骗呢?”
这话很惊悚,要是伏羲听到了……估计他跑路的速度还要再提高一点。
“不过为什么明知道你在胡八道,我却有一点欢喜?”她嘴角弯弯,“好奇怪呢……”
“话回来,这一次你是真的厉害。”元凰轻轻低语,“必须承认,论境界,你彻底超越我了。”
“抛开外物的对决,我不如你。不过……”似乎是在给自己鼓劲,“如果是真正死战,又做好准备,先倒下的可不会是我。”
在这一刻,凤凰的手中开始有一件器物艰难浮现,似乎仅仅只是召唤出来,就都要耗费莫大的精力。
当它完完全全的出现后,虽然没有什么异象,但是那亘古长存的先灵根却直接摇动了起来,这是那灵性的忌惮!
而这变故的源头,是一杆战矛。
严格的,是一杆已经彻底破碎、又被勉勉强强重新黏连在一起的战矛。
它的光泽是黯淡的,一点威压气机都没有,更谈不上什么地共鸣、万道交织,非常的平静,甚至平静到了死寂的地步。
‘神’已死。
——这是最合适的描述。
与一般的先灵宝截然不同,这件兵器……属于混沌的魔神,是曾经至强者的配兵!
不知道经历过多少的征伐,斩灭过多少的强敌,矛身、矛尖上还有黯淡却始终不曾消退的血痕,纵然跨越了漫漫时光,仍然存在着,铭刻曾有过的辉煌!
然而,不论有怎样煊赫的过往,如今都没有了意义——因为它的灵性早已彻底消亡,伴随其兵主,殒落在苍茫混沌的大劫中。
被抹杀的太干脆、太彻底,那是从最根源上的诛灭,根本不放过一丁点的生机。
直面盘古大神,要与其决生死,又有几尊魔神能混个好下场?
徒留下遗骸,还有内部残破的法则纹络、大道至理。
甚至,就连这兵器的形体,都断裂和破碎,彻底的分成了几段。
现在还能保持大致的形态,还要多亏凤凰的手笔,在十几万年前无意中找到一段矛尖后,漫长岁月的寻找与搜集,终究是集齐所有碎片,拼凑出完整的样子。
破镜难重圆,而这破碎的兵器,它所铭刻至强大罗的道路也终究是崩碎、断裂,不复圆满一体。
想要靠一般的手段去发挥、催动,作为平常时候征战对决的重要力量,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但这并非,绝对无法驾驭!
“我这个杀手锏,尽管不好正常使用,能放难收,更需要消耗从凶兽本源中提取的混沌遗存作为催动代价,但是一旦动用,等闲的太乙神圣,不死也要重伤。”元凰轻叹,“可惜,也正是这个原因,我才不好对伏羲使用啊……”
这是她先前犹豫的根源,终究是有些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