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还不能到那学校去,因为我答应了那些北理工的学生们,要在丽江招待他们。
自己没事在古城转转,突然发现,自己好孤独。当一个人不被牵挂,或者没有目标时,强烈的心理不安全感,油然而生。
你看这些大街上的人,瞧瞧这此商家,他们按着自己的节奏来来去去,总是有事干。话和做事,都有目标,都有看着听着他们的人。
他们都快乐。
这家做银饰的,原来我跟妍子在这里呆过半,现在他们的孩子可以跑到街面上玩耍了,女人用大声叫着孩子,让他回家。男人自己在整理工具,他身边一个巨大的陶壶,泡着茶。这是一个温暖的早晨,在开始工作前,他们三人各有事干,又紧密联系,互相在对方的视野里,感受被关注。
这对老年男女,明显是游客打扮,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呢?估计年纪大了,醒得早,估计也是想看看古城的清晨,那些刚开门的店铺,在烟火气最初发生的时候,是个什么声响。
有酒吧没开门,但已经有人地摆音箱和电线,估计昨晚的零乱和闹腾后,早上才有人来收拾。也有打扫卫生的环卫工作,已经干完最后一单活,交扫把放到电动车上,还跑到一家早点铺子买粑粑,也许,她的丈夫和孩子,还在等着劳动归来的她,带回早餐,而她那勤快的丈夫,也许早已熬好了一锅菌子汤。
在最中央的广场,有人在下门板时,夸张地伸了个懒腰,呵欠打得山响。还有人蹲在街边水沟上刷牙,白色的泡沫落入流水,迅速消失,而他牙刷和玻璃杯洗涮碰撞的声音,却清脆得很。这两个都是外地人,看得出来,他们的穿着和长相,明显来自于北方。
过一会,大量的游客就要来了,他们又要占领整个街面。他们也许会惊叹这里的所谓风俗、传以及人的衣着,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里却是汉族人多,这里的一切,只不过是他们面对的,甚至有人感到乏味的生活。
我就是最乏味的那一个,长久的社会生活里,我虽然会讨厌人情关系交织中的麻烦和不自由,但一旦离开那些熟悉的人,我却变得没有自我。
我已经跟刘大哥和文大姐打过招呼,早餐就不等我了,我自己到街上转转,随便搞些就行。
我只是想把自己当成普通的当地人,想融入他们的生活。但是,仅仅在这第一个早晨,我就知道,这种方式注定要失败。因为,没有社会关系的个人,根本就谈不上生活。
南来北往的人群越来越多了,他们的欢乐与我无关,或许,这个世界,我只是存在,只是人家欢乐的背景。
我甚至有点想念那些北京来的大学生了呢,毕竟,我与他们建立了一面之缘分,会产生一种很浅的社会关系,这也聊胜于无啊。
早上是万家烟火,夜晚是万家灯火,而我心中的火焰,却越来越淡。
那些远去的亲人们啊,你们是否在这个早晨,还记得那个曾经给你们带过快乐和痛苦的,庄?
我坐在一棵大树下的石凳上,听下面水沟的流水,看行人的鞋。各种食品散发出的味道东拉西扯,各种叫卖的声音有一阵、无一阵。
孤独带来两种心理反应:巨大的不安全感和深度的无聊。这种状况我要学会适应,因为我知道,自己的余生,恐怕都要处于这种状态。
原来有一个外国人,一人在丽江生活了几十年,写了一本日记,发表后,在西方也有一些读者,并且,这本书传到中国来的时候,恰恰是八九十年代,引起了中国人的兴趣。于是,丽江作为资的幻境,成为了旅游胜地。
所谓现在的资,大多与外国人有关。中国的资喜欢听着外国人的一些大路歌曲,喝着貌似外国人品的咖啡,假装闲适地看两本汉译的外国人的,并且有意无意地在外人面前朗诵几句英文的诗歌。
他们以众为标榜,以国外为标杆,仿佛过着一种高尚的生活。其实,他们只是按自以为的国外生活为蓝本,想把自己与大众区分开来。人多了烦,我就资一下。如果过了头,他们尝到孤独的味道,就会舍弃咖啡,奔向火锅店。他们在吃火锅时,会大谈,自己是中国人。
我想,当年那个外国人,流落到丽江时,他除了猎奇以外,就不感到孤独吗?他是如何生活的?他如何解决性的问题。况且,没人陪伴的情况下,他夜晚是否矛盾过:有没有必要,点灯?
也许,他在这里,并没有享受生活,他只不过是一个有宗教热忱的人,企图考察这里,是否有传教的可能性。或者,他如探险家一样,将自己的见闻拿回国去,让人们惊奇,并让自己享受马可波罗的荣耀?
中央广场上,一两次的所谓民族歌舞表演,上午的节目开始了,在外来游客的喝彩声中,带头饰的男女们,也像模像样地,跳着他们重复的舞蹈,别人的新奇和神圣,在他们眼中,只是数百次重复的一项工作。
你看他们跳舞的脚步,几乎没有灵魂,他们的眼神,几乎没有波光,他们身体起伏,没有感动自己,而游客中,却也有些人在感动,仿佛在一边模仿跳动,激动得不得了。
这些跳舞的表演者,只是业余舞蹈演员以及当地的一些打工的民众。而这些被感动的游客,只是被自己想象中的场景所感动。人们都在演戏,仿佛生活中真有激情。
大家疲惫已久,需要轻松,大家早不耐烦,需要激动。我们宁愿激动,哪怕是假的场景,也愿意相信。
如果妍子的爸爸在,他见到此情此景,也会出一句纲领性的语言吧:人们总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古城已经没有原生态了,但人们愿意相信它有。
突然,在我低头看行人的脚步时,发现几双运动鞋向我靠拢,我抬起头来时,已经有人在喊:“庄总,真的是你?”
那一帮子学生,飞机上碰到的,是他们。居然在这个地方,再次偶遇。我突然反应过来,问到:“啥时候到丽江的?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一声?”
“刚到,听古城里上午有表演,就抢了点时间。”
“我们好的,在丽江,吃住我包了,你们可不能变卦。”
“哪能呢?庄总,我们只是学生,哪里都住得下,何必麻烦你呢?”
“不行,你们是来云南做好事的,这客我请定了。如果你们瞧得起我,就跟我一起走,好了,在丽江,吃住玩,都只能由我挣钱。”
“那不好吧,庄总,我们不太好意思。”
“你们看到的,我也无聊,就当你们这两在丽江,陪我玩,怎么样?”
我只好打可怜牌了,为留住他们,或者,我为了寻找一个社会联系,好照亮我那渐次冰冷的内心。
“好啊好啊,庄总给我们当导游喔?”这是一个女生的声音,我看见她脖子上,搭着一条披肩。她上当了,这披肩只是资自以为是的丽江标记,真正的丽江人,没人使用披肩。
看他们集体商量了一下,大概是同意了。我赶紧给刘大哥打电话:“刘大哥,学生们到了,十一个人,中午吃菌子!”
这帮学生听到,觉得好笑,问我,吃菌子是什么意思。我就把前两刘大哥关于云南影响与吃菌子的关系,大概讲了一下,在这粗糙的石板路上,我们边走边谈,菌子的功能被搞笑,导游的语言就轻松许多。
一阵阵欢笑,正是我所需要的,它慰籍了我这个孤独的人,因为,这欢笑,证明自己还有价值。尽管这个故事,是刘大哥的原创,但我通过加工,仍然能够逗乐人。我感受了充分的骄傲和自满。
此时,我仿佛不是个导游,也不是请客的老板,我如同他们的老师,在传授知识、展示幽默,好为人师是中国人的通病,如果你尝试过,就知道,当老师会得到多么大的满足和快乐。
借用葛老师的知识,我给他们简要介绍了茶与土壤的特点。借用贾老师的观点,我介绍了云南的音乐。当然,也不忘告诫后辈们:“你们中也许有人听过,所谓的云南音乐。《北京喜讯到边寨》、或者《远方的客人请你留下来》,但是,那不是云南人唱的,那是内地音乐家想象中的云南。云南的山歌,只是有旋律的话,有节奏的诗歌。”
我得到了掌声,当然,有人起哄想让我唱一个,但我没那能力,我只是推辞到:“我不正宗,毕竟是内地人。但是,每年三月三,这里有歌会,你们再来,听听当地人的爱情,那才是原生态。”
作为过来人,我也不忘记那纲领性的教导:“没有感情的音乐,就是噪音。没有生活的艺术,就是虚伪。”
人群中,居然有人复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