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了心准备动手,那他自然是良禽择木而栖。眼下这酒里多半有毒,但艾格投毒不成是否会硬来却还未成定数,他已在心里做好了盘算:瓦里斯必然会借故拒饮此酒,若到时候艾格毫无表示,那自己有样学样便是,而若翻脸嘛……
自己立刻跪下来表忠心,表示只有他才匹得上维斯特洛之主的位置,劝说他挟持女王以令七国,去当那无冕之王便是。
只是不知,还来得及不?
……
坐着的两人各怀心思,却都在瞬息之间胆战心惊地定好了自己的打算,但那边,站着的艾格却又做了一个叫两人始料未及的举动。
他在说完“同饮此杯以作庆贺”之后,居然就真举杯仰头,一饮而尽,并把滴酒不剩的杯子倒着扣回了桌上,然后便用等待和询问的无辜眼神看向了剩下二人,仿佛在用目光质问:怎么不喝?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特么都做好拼命的准备了,你给我把酒喝了?!
瓦里斯和小指头感觉陷入了更大更深沉的疑云。对于自诩聪明人的他们而言,世上没什么能比这更让他们揪心和难受:好不容易拨开层层迷雾感觉搞清了事情的真相,却立马又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瓦里斯努力掩饰惊诧的表情,眼睛却还是忍不住微微睁大,仿佛想通过增加受光面积来更好地观察周围搞清楚情况:
酒,是方才那名侍从当着众人的面倒的,绝没耍什么花招;
杯子,他在培提尔到之前便已在桌边坐了片刻,也很确信其中干干净净,并没什么预先放好的毒物;
艾格,确确实实一滴不剩地把他杯中的酒全喝了下去,既没留在口中也没从嘴角漏掉。
嗯……
瓦里斯悄悄把目光投向了倒酒的器具:他曾听说过,在遥远的东方有巧匠做出了一种结构精巧的毒酒壶——表面看毫无异样,内部却暗藏玄机,别出心裁地分成了两个隔舱,可以装入两种酒水,通过分别对应两个通孔,利用气压,略微操作便可控制它倒出任意一种所需酒水,难不成艾格用的是这招?
遗憾的是,侍从在离开时留在桌子那端的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敞口酒壶——没有封闭的壶盖,玻璃的透明材质也让它里外通透一眼便能看穿,根本没什么复杂结构。
那……
他重又看向艾格——也许,酒里确实有毒,只是这家伙已经提前吞服下了解药,所以才能有恃无恐地喝下毒酒,迷惑诱使他做出错误判断,毫无警觉地上当?
暗暗摇头,连瓦里斯自己都不信这个猜测。他可不是什么没见识的愚民,听什么就信什么,自己走南闯北周游过半个已知世界,不知道用各种手段干掉过多少碍事的人,算得上用毒的行家,却也从来没见过哪种能置人于死地的剧毒有可靠的解药——那玩意只是吟游诗人和小说家为了编故事才想象出来的东西罢了……说难听点,以现阶段已知世界里学士、医生和炼金术士们的对物质的研究和了解,人类只知道什么东西能毒死人,连它为什么能办到这一点都搞不清,又谈何配制解药?
确实有些药物能在一定程度上遏制毒药的作用,但它们充其量只能算是稀释了毒物、帮人把命吊住罢了,完后必然会留下后遗症,以艾格目前一声令下便能将这临冬城内包括女王在内任何人都砍成肉泥的大优势,他可能为了杀自己而拿自己的身体健康来弄苦肉计吗?
这说不通。
排除一切不可能,那结论便很清晰明了了:对方既然敢把酒一饮而尽,那便说明他的那杯酒绝无问题。
要么就是艾格以某种自己尚未见识过也想不到的手段给自己的酒里下了毒——这不太可能;要么就是,酒里确实没毒,艾格只是故意营造出了一个让他们都以为酒里有毒的氛围,好给自己和培提尔一个狠狠的下马威,让他们被吓破胆子出尽洋相,从此再无颜面和胆量敢与之作对!
想得美!
但事实是,这小子几乎真做到了!
感觉被耍了一通的瓦里斯瞬间从生命只剩最后一刻的毛骨悚然中释然,随即却是另一股恶念涌上心头:自打被密尔的盗贼行会打压并赶出城邦后,他可有许多年没这样被戏弄得灰头土脸过了!
今天容你得意一回,明天,定叫你死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强压下满腔狂怒,瓦里斯用仅存的理智打定了主意:哪怕这杯子里只有万一的可能有毒,他也绝对不喝。
换上无奈和内疚的神情,他摇了摇头:“总司令大人,实在抱歉,在下近来身体不适,这杯好酒……恐怕是没那福气消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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