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
“真的假的?”
“不会吧?”
两声惊疑的呼声传来,负责监督临冬城猎龙弩制造进展的罗德利克爵士头一个不信:“图纸才到了没几天,怎么可能就造出来了?”
“兴许恐怖堡原本就有弩炮,在其基础上改造底座和瞄准具使其拥有对空能力可比从头开始要快得多,我倒不怀疑这个。”克雷·赛文摇摇头,不以为然:“若恐怖堡能迅速凑出三千精兵加若干猎龙弩,带到临冬城来保卫封君不才是正事,何必冒险去对付疯王的女儿?”
“我也这么觉得。”鲁温学士赞同赛文爵士的意见,扭头询问城主:“用不用我现在就写信给波顿大人,命他与卡史塔克家会师赶来临冬城?”
罗柏将那张信纸又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确认没有瞧错,才将其递给克雷·赛文让他过目,双手抱胸仔细考虑了好一会,摇摇头。
“各位大人,我父亲曾经教育我,当领主就如同当父亲,要把每一个子民都当成孩子。”他带着崇敬和回忆的眼神缓缓说道,“无论是田间种地的农民,城堡内服侍的佣人还是身边为我而战的士兵,我都要像对待自己的孩子般尽一切努力去保护。”
“比起击败乱兵,消灭叛徒一解受背叛的怨气和怒火,我更愿意去思考——该如何更好地保护我的子民?”绕了一小圈后,罗柏才重新回到话题上,“而现在,各位——若恐怖堡真能在短时间内弄出猎龙弩,他前去对付疯王女儿和他的龙,才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途径。”他在地图上指了指临冬城的位置:“叛军才刚刚取得两场大胜,正是士气和战斗力最盛之时,若各路大军汇集至此解围,纵然取胜,也少不得一番苦战和流血,就算将叛军消灭,也依然有女王和她的龙会来为下属报仇。”
他手指划过地图指向最后壁炉城的位置:“而直接将叛军的效忠对象消灭掉,才是终结了战争!”
“那可是两条龙和几百名无垢者,而且还有一座城堡为依凭,哪里是说奇袭就能奇袭得手的?”罗柏的一番大论并没有说服所有人,克雷·赛文对此不敢苟同,“北境眼下还正与铁群岛处于战争状态,葛洛佛、菲林特和达斯丁三家的兵力被牵制在西海岸不能擅动,可用的闲余兵力本就只有万余,万一波顿家那三千精锐就此折损在龙焰下,我们后面……将连凑一支能正面击败叛军的军队都面临困难!”
北境人素来喜欢自称能以一敌十……这种自大是建立在北境军队真的经常击败多于自己的军队的基础上的。但这回,面对艾格所率的赠地军,屋内却一个人也不敢再提这茬——他们一致同意,想击败五千来自更北之地的敌人,必然需要超过这个数的精锐军队。
罗德利克也严肃地点点头:“对,假如波顿对最后壁炉城的奇袭没有得手,那又当如何?”
这个问题可一下问到了要害上,罗柏·史塔克看看睁大眼睛瞧着自己的艾莉亚,又望望面色严肃的另外三名忠心下属,在好半刻沉默后,才重新开口:“波顿大人性格虽不合群,但办事却一向可靠,我相信……他必然是有足够把握才会提出这一计划。但,如果万一他的冒险尝试还是遗憾失败,那,为北境的整体利益和百万子民的安危考虑,我似乎也只能效法祖先托伦·史塔克——向现实和女王低头,承认她为七国的合法统治者,以及守夜人直属于她了。”
房间内肃静下来,在丹妮莉丝骑龙参与长湖之战后,北境上下对其坦格利安身份的抵触本就已经降低了许多,罗柏之所以还不肯直接承认其正统,除了站队为其争夺铁王座不符合自身利益之外,其实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她不直接来找自己谈判,而先偷偷去拉拢了艾格这么一个本该是北境守门人的角色,让他十分下不了台而已。
但,若事实最终证明抵抗没有出路,那,循着已有的先例向拯救了北境和七国的女王投降,似乎也并没让人抗拒到完全无法接受。
话说到这份上,克雷·赛文、罗德利克爵士和鲁温学士也再提不出什么反对意见了。罗柏的这个决定,其实是个重大让步,是“他愿意将封臣们的利益放在自身脸面之上”的宣言。而这个计划实质上也是将临冬城遭遇奇袭应对不及的损失和风险转嫁到了波顿家身上去——若老剥皮奇袭女王得手,那艾格就失去了作战的理由和底气;而不成嘛,死的是波顿这个不讨喜的家伙的兵,北境第二位“降服王”的锅也会有罗柏·史塔克来扛着……
人都是有私心的,对北境诸侯而言,这样自身横竖不会有损失的好事,还去哪里能找到?
“既然如此,那我们的应对方案就得大变一变了。”赛文·克雷对史塔克家忠心耿耿,为保卫临冬城献出性命也在所不惜,但这两年打的仗实在已经够多,鹰派观点早已没了存在的土壤:“我们依旧要做好守卫城堡的准备,但待到赠地军兵临城下时,大人您可以每日派人与艾格谈判,拖延时间为波顿大人的计划营造机会。反正,到时无论传回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谈判都必然能有结果!”
艾莉亚在旁边眨巴眨巴眼睛,虽不明白为什么几个大人三言两语间就似乎把一切都商量妥,但也至少听明白了一点:自己没杀掉的疯王女儿,现在有波顿伯爵这个更厉害的家伙带军队去围剿了;艾格那个该死的家伙,气势汹汹地跑来奇袭临冬城,这回可要碰上大麻烦了。
“罗柏,如果波顿大人成功杀了女王,那你会怎么处置我师……艾格啊?”女王死了才好,但对于自己刚刚还恨不得亲手捅死的另一个人,她却鬼使神差地多问了一句。
“他啊。”罗柏深吸口气,咬牙切齿地回答道,“待到丹妮莉丝身死,他若愿意主动降下叛旗解散军队向我们投降,没造成不必要的流血牺牲,我尚可以留他一条生路,只将他放逐出维斯特洛。但若是他胆敢攻击城堡,造成了伤亡……”他深深地与妹妹对视片刻,摇摇头:“哪怕城堡内只有一人为此而死,也必须得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在替他求情!这混蛋……被吊死都活该。”艾莉亚恨恨地嘟哝一声,转念一想,那岂不是咒这城里的某人死?把这其中的因果关系理了理,却连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希望到底出现哪种结局,只好跺跺脚,又转身跑出了大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