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还没反应过来,不由得没好气地道。
杨富田的茶盏泼出了一些滚烫的茶水,只是瞪着眼睛惊讶地道:“师兄,你的意思是让我来担任工部右侍郎?”
陈经邦原本打算离开,但此刻亦是震惊地停了下来。
此次安排谁担任工部右侍郎,这完全是自己老师一句话的事情。只是杨富田刚刚升任正四品的光禄寺卿不久,而今又要出任工部右侍郎,这个升迁速度着实有点快。
最为重要的是,杨富田比自己老师其实大不了几岁,而今出任正三品的工部侍郎,年纪似乎小了一些。
“不错!原本计划你在光禄寺呆上一两年时间,既是为你攥资历,亦是能让你好好积淀,到时再给你安排进六部。只是现在计划赶不上计划,工部不能成为一个贪腐的窝点,所以工部右侍郎还是得由你来担任!”林晧然端着茶盏,显得十分认真地说道。
“师兄,你如此安排的话,会不会给你带来非议!”杨富田压下心里的狂喜,却是表示担忧地询问道。
虽然他亦很想坐上工部侍郎的位置,从而挤身于朝堂大佬一列。
只是他跟林晧然的亲密关系早已经无人不知,若是林晧然将他破格提拔,却是免不得遭人背后议论,从而给林晧然造成不利的影响。
正是如此,如果给林晧然的名声造成负面的影响,那么这个工部右侍郎不要亦罢。
林晧然放下手中的茶盏,显得不以为然地道:“这个任命能有什么非议?无非就是你年轻、资历浅薄,但现在内阁有意革除旧弊,正是要大胆地采用年轻的官员,此次你无须忌惮!”
“幸得次辅大人提携,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杨富田听到林晧然如此态度,当即便放心地道谢道。
林晧然听到杨富田称呼自己“次辅大人”,显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两人又是聊了一会,一些细节问题很快便敲定下来,却是由杨富田到工部将那些不良风气通通斩除。
夕阳西下,文渊阁前是一片灿烂的霞光。
林晧然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便跟往常那般结束了这一天的工作,而后则是走出了自己的值房。
“若愚!”郭朴刚好从值房中走出来,却是最先打招呼道。
林晧然对郭朴略带沙哑的声音极为熟悉,便是转身恭敬地施礼道:“见过元辅大人!”
“今天的天色不错,咱们一道走出宫门吧!”郭朴的脸被西边的霞光所染,显得十分亲和地说道。
林晧然亦是觉得今日的天色很好,便是微笑着抬手道:“恭敬不如从命,请!”
这是一个晴朗的黄昏,宫道两旁呈现着一种和谐的氛围。
以前每日上早朝之时,他们两人一直都是下朝后,便一起从金銮殿走回文渊阁。只是随着隆庆罢朝,这种机会却是越来越难得。
现在他们两人的主要交集时间是在每日的内阁会议上,平日亦会相互串门,但像现在一起边走边聊是越来越少。
原本他们的关系中穿插着吴山、高拱,只是随着两人对政治理念和治国夙愿的交流,毅然成为了忘年交。
“若愚,老夫是当真没想到甘肃竟然会爆出如此丑闻啊!”郭朴自然是知道了甘肃的事情,却是长叹一声道。
跟着林晧然大力发展工商业的思路不同,他更是注重于水利工程的建设,故而上任以来主抓的是地方工程。
在得知甘肃干旱,他便是决定在地方打造深井来解决灾民的饮水问题,哪怕张居正有微词都给他压了下来。
只是现如今,甘肃的干旱竟然是伪造的,而工部更是将修深井的银两揣进了自己的腰包,他这位“始作甬者”无疑要承担一定的政治责任。
“元辅大人,现在这个事情还没有经过调查,而今还不得下定论呢!”林晧然知道郭朴是极有责任心的人,却是有意拖延结论道。
“若愚,这个事情是冠巾伯揭发的,你难道还认为有假的不成?”郭朴扭头望了一眼林晧然,却是充满无奈地询问道。
如果是其他人,他对此事定然有所保留。
只是想到事情是由那个充满正义的野丫头上报,且冠巾伯这些年一直都在西南,定然是八九不离十才会上报。
正是如此,他清楚地知道林晧然这是不想让他背上心理包袱,所以才故意含糊结论。
“元辅大人,不管是谁举报此事,咱们都要通过调查才能得到结论!”林晧然显得极有原则地道。
郭朴看着一本正经的林晧然,却是索性不再隐瞒地道:“你就别安慰我了!其实陈绍儒向你求饶的时候,我跟陈阁老正准备去找商量商税的事,却是在门口刚好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林平常的话原本就已经十分可靠,现在陈绍儒又主动认罪求饶,这个事情根本不用再继续调查,陈绍儒和周幼清便是大明的大蛆虫
“元辅大人,这官场便是如此,不摘下面具根本不知对方是人是鬼。咱们内阁拨款挖深井助灾民解决饮水问题,这是我们的善政之举,只是不想被奸邪小人所蒙蔽而已!我亦是没有想到陈绍儒是这种贪得无厌之人,更没想到周幼清已经堕落到这一步,所以此次我要对工部和甘肃官场进行一场肃清大行动!”林晧然显得无奈地叹息一声,而后眼神坚定地道。
“吏治之事,自然不可放松!只是此次终究是老夫失职,老夫已无颜再……”郭朴有着很强的负罪感,此刻已经萌生退意地道。
只是话说到一半,却是突然停了下来。
眼看着两人就要到达午门,结果张福带着两位太医急匆匆地迎面走来。
张福对两人打了招呼,便匆匆继续向前,只是他发现两名太医朝林晧然和郭朴行跪礼,却是回过头埋怨道:“都什么时候,你们快点,快点!”
郭朴和林晧然相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地望向乾清宫的方向,而林晧然似乎找到今日对西北方向不安的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