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礼深深叹了口气,道:“幸亏是你,若换做别人去,莫说官位,只怕连命都没了。”
厉天途笑了笑,从怀中摸出一卷黄绸布,自嘲道:“小弟虽然丢了官职,但薛大哥总算可以名正言顺执掌安西了。”
薛礼满不在乎摇了摇头,拉着厉天途往议事厅走去,笑骂道:“你小子不会是看和谈不成,吐蕃马上要兵临城下,把西州这个烫手山芋往我身上推吧。”
他走了两步,接着又道:“可惜,吐蕃那边似乎有了变故,大罗宫主纳德罗和军中一名副将带了十万铁骑回了吐蕃,仅剩陵佑领着余下那七八万人驻扎在城南的乱石坡。所以,你小子可千万不要后悔。”
回到大厅,厉天途把帅印按到薛礼手心,满不在乎道:“想来,即便是陵佑统帅,只靠那乱石坡不善攻城战的八万铁骑,也攻不破有薛大将军坐镇的西州城,从京师带来那些物资可以省下来自用了。”
薛礼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守城不难,但粮草匮乏,吐蕃人怕是已经得到京师朝堂传来和谈不成的消息,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今后,我们只怕很难派人从城外找寻粮草了。”
厉天途神秘一笑,悠然道:“皇上还赐下十万两白银,被我途中偷偷换成了粮食,算算也能够西州用上一段时间了。临走前,我会亲自去会一会陵佑,让他暗中放些水分也是好的。”
“我就知道,玲儿那丫头一走,你小子的心也要跟着飞走。”薛礼当仁不让坐上了主帅之位,从身前案几旁的一本兵法书中抽出一封信笺,道:“这是玲丫头给你的信。”
厉天途拆开信笺草草扫了一眼,顿时明白玲儿确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他转向薛礼提醒道:“李尚书的意思是要李青留在安西磨砺,薛大哥可要看好了,别让那小子一不小心被吐蕃人杀了,老都护老来得子,咱们到时候可不好交代啊。”
薛礼深深看了厉天途一眼,面无表情道:“李青那小子,你不要被他憨厚的样子糊弄了,在羽林军中,他可是出了名的胆小怕死之人。如今又是在李埠的老本营安西,手底下那帮老而弥坚的将校们可是亲眼看着那小子长大的,估计啊,即便是我死了他都未必能死。”
厉天途心安之下点了点头。
薛礼脸色忽然凝重了很多,看着厉天途沉声道:“吐蕃人随时都有卷土重来的可能,厉老弟,我只帮你坚守西州城一年时间,这一年中即使吐蕃四十万铁骑倾巢而出,老哥也绝不退缩。一年之后,若是还能留条残命,就让我去过几日安稳日子吧。”说话之间,一丝温柔之色在这个天朝名将的眼中一闪而逝。
四十多岁的薛礼,曾经的天朝名将薛让,官拜正二品辅国大将军、羽林大将军、安东大都护,当朝武将排位仅在北冥无上和丁一方之下,终将要褪尽繁华、归于静寂。
只是有一点厉天途苦思又想得不出结果,一生戎马的铁血硬汉薛礼眼中的那丝温柔究竟为谁?
出了安西都护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