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埕身体微微前倾,双目在烛台的映照下,犹如鬼魅,“若是……晟王妃出事呢?槐山觉得在三皇子心中,华贵妃重要,还是晟王妃重要?”
还不待汤槐山说话,易王直接翻了脸,冷声道,“陈小暖绝不能动,先生趁早歇了这个心思!”
“三皇子将晟王妃视若掌中宝,江兄莫不是忘了柴严亭、柴严昌、郑钧锋、柴梓让等人都是因何倾倒的?”
汤槐山生怕晟王受了江埕的蛊惑,接着道,“想必王爷和江兄还不知,因为蜀地第一毒门暗帮郑钧锋对付晟王妃,短短三个月,他们门派的山门都被上清宫推倒了,几百门人无一幸免。上清宫的张玄崖,绝非善类。”
再非善类,也不过是个江湖门派罢了。圣上非张昭成为天师,他们就真当自己是天下头一份了?江埕心中不屑,但见易王态度坚决,也就未将刚得到的消息说出口。
不说也正好,且让他们鹬蚌相争,由自家王爷坐收渔翁之利也好。左右程无介与三皇子,早已是不死不休了。
晟王府内,三爷与幕僚们议事到深夜,回房时见小暖藏在被褥中睡得香甜,三爷站在床边静静看了她半晌,不忍打扰她的好梦,便将屏风外小榻上的绿蝶赶了出去,他则合衣盘膝在床边打坐守夜。
为给西北将士筹措军饷,朝廷下文加征税赋,工部尚书杨书毅在六部衙门忙到深夜,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没吃晚饭。正这时,杨府的小厮提了食盒来,杨书毅便推开桌上厚厚的公文,净手准备吃饭。
见摆好的饭食比晌午时精致了许多,杨书毅略感诧异,抬头一看身边的青衣青帽小厮,杨书毅手里的筷子都惊掉了。
小厮打扮的七皇子眯起眼睛,无声唤道:外公。
七皇子一张嘴,杨书毅的魂儿都要飞出来了。他立刻起身,推开紧闭的窗户往外观望一番,又转身撩帘,见外屋的衙官们并无察觉,才拉着七皇子往里间走。
里间的小屋是他忙到深夜疲乏时歇息之处,地方不大,但隐蔽安全,“你……呃……”
见到七皇子手里还端着两盘子菜,杨书毅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七皇子低声劝道,“景儿来寻外公,只是想说几句话。您先用膳吧。”
杨书毅这会儿哪还有心思用饭,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他还是将外间桌上的饭菜都收进来后,急切问道,“谁带你出宫的,你母妃可知晓?”
柴严景摇头,“我藏在给御膳房送菜的马车底下出来的,母妃不知。”
杨书毅冷汗都冒出来了,语气也严厉起来,“你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宫外处处凶险,你若是让拍花子的拍去,不是要你母妃的命吗!”
柴严景笑了,“这一年多来,景儿偷偷出宫多次,从未被人察觉。外公放心,宫里守备再严,也无人在意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的。”
杨书毅看着外孙稚嫩的小脸,又后怕又心疼,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