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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7章 改变

哪一样不要用到铁?朝廷就算再多的钱,也断没有浪费在这些零碎东西上的道理。”

    好歹也是大佬级别的人物了,这点事情又不影响边军的大局,冯君侯认为自己还是有能力把这个决议推动下去的。

    再说了,真当朝廷现在有花不完的钱?

    在兴复汉室的关键时刻,既然不想放弃边地,但又不想多花钱。

    还是那句话,朝廷没有足够的物资对边地的屯垦进行支持,那优惠政策总得给吧?

    不然谁给你白干活?

    让地方给边军提供一部分箭羽,那也算是省下不少钱了。

    这个工作,愿意在边地屯垦的兴汉会自然就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连兴汉会都信不过,那还能信得过谁?

    难道相信那些世家大族?

    亲儿子和野种,朝廷还不知道选哪个?

    再说了,边地那么乱,就是拿铁来打造点兵器,那也是很正常的事。

    只要不是打造违禁兵器就行。

    总不能说内地不禁兵器,反而要禁边地的吧?

    那不是让边地百姓任人宰割吗?

    这从来就不是尚武之风犹存的大汉会做的事情。

    许勋还没有资格参与大汉国策的制定。

    他原来还担心怎么从朝廷手里拿到冶铁许可。

    现在从冯君侯嘴里听到有可能成为朝议的话,这才恍然过来。

    同时在心里暗道一声惭愧。

    兄长已经站在大汉国策的高度上考虑问题,而自己,却仍不过是想着如何钻营,惭愧惭愧!

    有了兄长的这番话,许勋不由地信心大涨:

    “兄长,那我们下一步应当怎么做?要不要先通知大伙?”

    冯君侯笑了笑,又躺回椅子中,缓缓地说道:

    “不急,这个事情,你先不要往外说,我要等二郎的消息。”

    冯君侯嘴里的二郎,自然就是他最忠实的小弟赵二郎。

    同时他也是兴汉会的第二把交椅,这个“二”字,此人可谓拿捏得死死的。

    “赵二郎?他不是在汉中……”

    赵老将军半年前就已经去世了,这个时候,赵二郎还没有回关中,说明他极有可能是在守孝。

    “国难当前,赵老将军一心为国,又怎么可能让人守孝太久?”

    冯君侯先是唏嘘了一声,然后说道:

    “二郎一个月前派人送了信过来,说是准备回军中,但我让先去一趟凉州。”

    “凉州?”

    “对,凉州。”

    冯君侯点了点头:

    “去年我们领军在前方与魏贼大战,有人在凉州搞出一些事情。”

    听着冯君侯平静的语气,许勋心里突然莫名跳快了半拍。

    冯君侯叹了一口气:

    “这一仗打得太久了,而且你和宏朗(即刘良)也跟着离开,凉州那边,会里没有足够份量的人物主事。”

    “所以下边的人,做出一些出格的事。”

    许勋咽了一口口水。

    兄长现在留在关中离不开,赵二郎作为会里的二号人物,亲自前往凉州处理这个事情。

    可想而知,所谓的“一些出格的事”,绝不简单。

    许勋没有多问,点了点头:

    “小弟明白了,一切都听兄长的安排。”

    他顿了一顿,又问道:

    “小弟不日将要押送物资前往九原,不知兄长可有什么吩咐?”

    “吩咐算不上,铁矿和冶铁工坊这个事情,我提前跟你说,就是让你回去做一些准备。”

    冯君侯坐直了身子,脸上恢复了笑容:

    “回到九原后,待霍绍先(即霍弋)前往九原任职,莫要为难人家,该交接的就交接。”

    “当然,他可能也会让你们在都督府中任职,长史或者都督府护军估计是跑不掉的。”

    “到时候你们看看自己的意愿,想留下的就留下。想回关中的,那就回来也行。”

    许勋一听,大喜道:

    “时当大丈夫建功立业之时,回关中何益?”

    以前虽是凉州军的参谋,但凉州军的参谋何其多?

    现在成为长史或者都督府护军,那就算是正式踏入了大汉地方长官之列。

    以后再调到他处,已经是有资格争一争郡守之位了。

    若是朝中有人,那太守基本就稳了。

    朝中的人么……

    许勋看向冯君侯,嘴角快要咧到耳边:

    就凭兄长一个平尚书事的权利,朝中有几个能比他大的?

    如果不是调去地方而是调回朝中,就算是不能进入大殿朝议。

    但至少也可以站在回廊上,而不是站在外头风吹日晒的。

    冯君侯打了一个哈欠。

    许勋会意:

    “兄长你且先休息,小弟告退。”

    看到冯君侯点头,许勋这才欢天喜地退了出去。

    相比于许勋的喜出望外,远在凉州赵广却是阴沉着个脸。

    他脸上本有几道伤疤,虽然平日里不影响他的俊美容颜,反而给他平添了几分阳刚之气。

    但当他的脸色阴沉的时候,这几道伤疤似乎也跟着狰狞起来。

    “郎君,郎君饶命!小人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所以这才答应他们的,真不是有意的……”

    跪在下边的人是一个脸上同样有伤疤的汉子。

    不过这个汉子的伤疤却是深得多,翻起的新肉与旧肉开成了鲜明对比,显得有些恐怖。

    此时这个看上去铁打般的汉子,却是泪涕直流,一脸的悔恨。

    他的身后,还有好些个人,有人已经瘫软在地,身子如抖糠。

    这些人的两旁,是仗刀而立的两列退伍老卒。

    凉州兴汉会分部的中高层,基本都在场。

    赵二郎死死地盯着下边的汉子,好久之后,这才说道:

    “兄长以前就曾对我说过,我们当中的有些人,他们可能不惧贼人精铁所制的刀箭,但却有可能挡不住裹着糖衣的刀箭。”

    “我原本是一直想不明白这个话是什么意思,但现在看到你们这副模样,我总算是明白了兄长的良苦用心。”

    “尤队长,当年萧关一战,你为了掩护同袍退回,身中七箭,七箭全在胸前,没有一支是在背后,而你却从未退后半步。”

    “你脸上这一刀,我记得很清楚,就是被贼人拿戟捅了个对穿。”

    说到这里,赵广站了起来,恨恨地一脚过去,直接就把他踢了个滚地葫芦:

    “念在你昔日之功,会里特意给你安排了一个肥缺位置,你一年就拿别人十年都未必能拿到的红利。”

    “入你阿母的,你家里是缺了吃的还是缺了穿的?”

    赵广越说越激动,“缺了你直说啊,会里让哪个兄弟有流血又流泪的?”

    “这才几年?才几年!你就变成这副样子!”

    “你知道你们这一回,让兄长多难做吗?知道因为此事,朝廷对会里产生多少想法吗?”

    尤队长蜷缩在地上,也不知是疼的还是不敢动弹。

    只是流着泪,嘴里喃喃地重复着:

    “我对不起君侯,对不起大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