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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6章 走留皆难

大是不耐之时,突然想一件事,不禁脱口而出地问道:

    “莫不成是要建在许昌?”

    天女再次沉吟片刻,终于点头道:

    “有道是‘汉亡于许,魏基昌于许’,加之许昌亦是大魏都城之一,周围安定,可也。”

    曹叡听到天女这番言语,突然想起关于东幸许昌之事,心里不禁就是有些动摇起来:

    “此莫不成当真是天意?”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对天女的话产生怀疑。

    原因也很简单。

    一是洛阳疫情确实是在天女到达洛阳之后平息下去的。

    二是天女在蜀虏进犯关中的前一年,让自己把长安铜人和承露盘运到洛阳。

    一次可以说是巧合,两次就不能用巧合来解释。

    至于第三次……

    曹叡已经有些怀疑天女是否早就知道了天机,所以在用这种办法暗示自己。

    只是天女脸上蒙着轻纱,目光平淡,让他又看不出来。

    只见他点了点头:

    “既然天女这般说,那吾便好好思虑一番。”

    曹叡考虑东巡,龙门渡口,大河边上的关姬,却是没有作出决定,是向西还是继续向南。

    “将军,我们还在等什么?”

    赵广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在他看来,成功抢夺渡口之后,就应该像在并州时那样。

    趁着魏贼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立刻马不停蹄,一路横扫关中。

    关将军懒得去管这个满脑子都是领军冲冲冲的家伙。

    用自家阿郎的话来说,这么多年培养下来,赵二郎的能力上限基本也就是这里了人称赵三千。

    想成为独挡一面的将军,看来是不大可能了。

    更别说是成为一方统帅级别的人物。

    当年守萧关的时候,被人摆了一道,最后丢了月支城,这就说明了能力可能不太够。

    天分就摆在那里,天生的,没办法。

    毕竟不是谁都有自家阿郎那等本事。

    如果说街亭一战,是阿郎初战成名。

    那么萧关一战,则是真正有了名将之风。

    至于持续渗透凉州,让大汉以最小的代价收复河西之地,尽收凉州士吏百姓之心,为治理凉州打下坚实基础。

    这已经算是脱离了单纯的领军范畴,称得上初具帅才之像。

    如今关中一战,连续三次千里大迂回,犹如神龙摆尾,声东击西,大摆迷魂阵,虎吞并州,截断司州,包围雍州。

    这等赫赫战绩,乃是阿郎数年辛苦经营,方才有的结果,非帅才不足以正名。

    别看关姬这一路打过来,无有敌手,但她心里却是明白得跟明镜似的。

    这一切战果,都是建立在这十余年来,阿郎不余遗力地建立起以兴汉会体系为依托,有别于他处的新军的基础上。

    没有阿郎所建立起来的整个体系,凉州军不可能积蓄这么大的能量,在短短数年内就横跨大漠,继而再转战并州。

    冠军侯所处的孝武皇帝时代,那可是有数代人打下的基础。

    阿郎则是仅凭区区凉州一地,就赶上了冠军侯。

    所谓国士无双,不外如是。

    关将军站在大河边上,任思绪飞扬,好久之后,这才开口漫声道:

    “此次伤亡不小,将士从临汾奔袭龙门渡口,这几日又连续作战,已经是疲惫不堪。”

    “如今大局已定,不必着急,让将士们休整一下,也是好事。”

    她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最重要的,是君侯的消息还没传过来,看看君侯下一步想要做什么,我才好做打算。”

    赵广闻言,大惊:

    “阿姊还需要听兄长的意见?”

    关将军瞥了赵三千一眼,冷笑一声,不语。

    她就懒得跟他解释。

    没必要!

    若是眼前是那个姜伯约的话,她倒还有兴趣说几句。

    此人深得叔父(大汉丞相)看重,不但把一部分虎步军交给他,甚至连八阵图都传了他。

    而且阿郎待此人与他人也不大一样。

    此次从桥山回军九原,让人断后这等重任,阿郎居然是交给了姜伯约。

    甚至李球这等一早跟随阿郎的老兄弟,都要听命于姜维。

    所以说……

    赵广老是说阿郎不爱他,莫不成当真是被他说对了,姜伯约才是阿郎真爱?

    关将军眼珠子转了转,脸上神色微动。

    赵广哪知道自己这位阿姊,居然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

    他有些嘟囔地说道:

    “兄长此时也不知在哪,何时能送信过来啊?”

    “蒲坂津。”

    关将军难得地回答道,“君侯此时应当已经回到蒲坂津了。”

    赵广再次大惊:

    “这又是何时的事,我竟是也不知这事?”

    看着阿姊有些漠然的脸,赵广好难过:

    “兄长莫不成真不爱我了?”

    呵!

    关将军冷笑,不语。

    她的幽幽目光,顺着大河的流水方向,看向南方。

    龙门渡口的南方三百来里,正是蒲坂津。

    蒲坂津的东岸,高高的冯字大旗,正迎着河面吹来的风高高飘扬。

    前几天,安分了一段时日的刘浑,突然再一次组织了声势浩大的强渡。

    不出意外地,又是在渡河过半的时候,又双叒叕一次被鲜于辅击退。

    此次渡河过后,然后鲜于辅派往东岸的细作传来消息,对岸的帅旗已经换成了冯字。

    于是他不禁失笑道:

    “吾早料到冯贼有此一招,看似是往风陵渡,而意实仍在蒲坂津尔!”

    而在东岸的冯君侯,在这一次的试探中,知道鲜于辅主力仍是坚守在蒲坂津不动,同样在失声大笑:

    “鲜于辅只能料到吾会回到蒲坂津,又焉知吾早派了关将军偷袭龙门渡?”

    两日后,关将军的捷报如约而至。

    刘浑惊喜交加之下,看冯君侯的目光都带了些许崇拜:

    “君侯料事如神,关将军用兵如神,鲜于辅被玩弄于股掌之中而不自知,关将军渡河成功,这下看魏贼往哪跑?!”

    冯君侯脸上有自得之色,嘴里却是说道:

    “此话言之尚早,司马懿非寻常人,关中这二十多万贼军,我们一口怕是吃不下。”

    自己手头真正能战之兵,再加上东面的丞相大军,加起来也不过十五六万。

    十五六万包围二十多万,本就是惊世骇俗的事情,更别说要全部吃下去,那就真是要强吃夹生饭了。

    “君侯,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刘浑问道,“要不要把消息传给对岸,瓦解贼人军心?”

    冯君侯微微一笑:

    “鲜于辅此时怕已是如坐针毡,我看他这一次,是守还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