凳一起吃,那时候的夕阳已经坠落下来了,天色向晚,青草泛起金黄,在暖色的光中,啃大鸡腿的小女孩满脸油花,还有和院子里截然不同的简单纯净的笑。
院子里,几个大老爷们在餐桌上边喝酒边海侃,餐桌上有一个以前经常和初大鹏厮混赌博的酒肉兄弟,四十多岁的样子,只是后面来往少了,初见记得他叫王立国,应该已有两年没登过她家门,今天过来,倒是热情得很,他给初大鹏满了一杯白酒,兴致勃勃地说:“鹏哥,赶明儿你去体彩中心兑现了桑塔纳和奖金,这笔钱你是打算咋个用哩?”
初大鹏把白酒一口干了,心里是又美又舒坦:“这还用讲,当然是做买卖,钱生钱嘛,总不能坐吃山空。”
“照我看,不如盖个二层小楼,要不就直接买套房子,剩下的钱就存在银行里给闺女读大学花销。”张老汉心直口快:“你这一家四口人,挤在这么个小矮房里日子过得也不方便嘛,而且做生意不靠谱,风险大。罐头厂给你安排的工作稳稳当当多好呀,咱们平头老百姓,还是不要想那些花的虚的。”
“张老哥,这个你就是老思想了。”张老汉的话初大鹏是完全没听进去:“你晓不晓得我们国家的一个超级大富豪牟其中?他靠着300块起家,跟老毛子做生意,用罐头换来四架大飞机,倒手就赚了一个亿。他妈的,这买卖做的够绝吧!我早就盘算过了,现在老毛子那边物资紧缺、遍布商机,好多人都去那边淘金呢,一星期就能挣一辆奔驰!到时候不要讲什么二层小楼,我要让我闺女住大别墅,去老美那边留洋,再回来当海归报效国家!”
“大鹏,你不要太糊涂。”张老汉听得心焦,但有些话他又不好讲太明,怕搞得好像眼红他中大奖一样,诶!这大鹏性情咋说转就转,中了大奖,人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净说些空话大话:“你要做生意,罐头厂的工作难道就不要了?”
初大鹏夹了块鸡肉塞嘴里嚼吧着说:“还工作个啥,领那点工资也不经事。现在咱们国家这样的好年头,只要有本钱,干啥不比打工强呀。”
王立国也接着绘声绘色地讲:“鹏哥,我看你这个买卖就靠谱的很,收货品去老毛子那边倒掉,靠差价挣大钱。这想法真是好,稳当的很哩!鹏哥,恰好我这边也没啥事,你看,要不,到时候我跟着你,你当老总,我给你打个下手,帮闲?”
初大鹏被吹得有些飘飘然,那双醉眼瞥了瞥满脸堆笑的王立国,正要开口,这时门外忽然响起摩托车的声音。
正在门口吃饭的春兰叫了声:“大哥!你来了。”
初大鹏见来人是张云峰,立马站起来笑着招手:“哎哟,大侄子来了,正巧,正巧,一起吃饭……婆娘,你去拿一双碗筷来。”
张云峰停好摩托车,走进院子看了眼张爸张妈,随即转头望向初大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那个,大鹏叔,我吃了,不饿,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讲。”
初大鹏喝酒喝得人已经飘飘忽忽了:“啥事咧大侄子,吃过饭了那就过来陪你爸喝杯酒,有事桌上讲。”
张云峰走过来挨个发了一圈烟,才对初大鹏说:“大鹏叔,我现在有急事跟你商议,喝酒等下再说。”
张老汉看出了家里老大云峰找初大鹏有私事,催促道:“大鹏,你就去一下吧,谈完了再喝酒也一样。”
初大鹏这才起身跟着张云峰一起来到院子外边,两人又走了百把米距离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张云峰才停下,初大鹏耐心不行:“大侄,你有啥事?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张云峰给初大鹏发了一根芙蓉王,自己也点了一根才说:“大鹏叔,你跟我讲实话,你那个彩票是怎么回事?”
初大鹏听得有点稀里糊涂:“什么怎么回事,我中奖了呀。”
张云峰掸了掸烟灰:“真是你中的?”
初大鹏立时瞪圆了眼珠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云峰道:“我前边忙完事回到家,接到了那个江川市体彩中心的电话,大鹏叔,这个电话是你中奖后留给对方的吧?对方在电话里告诉我说你中的彩票作废了,你一分钱奖金也得不到。”
张云峰知道初大鹏以前是个麻烂赌鬼,看着初大鹏那张脸陡然刷白,他讲道:“体彩中心还警告说,你拿的中奖彩票是假的,是你伪造的!现在他们那边已经送交到省体彩中心鉴定去了,证据确凿后,你可能还要负刑事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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