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宏彦意识到,事情似乎已经闹大了。
原以为安平候没有根底,遇到这样的事情只能像其他人一样,忍气吞声,捏着鼻子认罚,乖乖地吐出一笔钱来。
万没想到,他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不止将他们朱府的人揍了,甚至连雍州府的官差也不给一点儿面子,简直嚣张跋扈到了极点。
朱宏彦不知道那李丰是脾气耿直受不得这样的委屈所以才破罐子破摔,还是他已经看破了其中的关节故意如此。
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不管是狗屎运,还是料敌先机,眼下的这个局面,已经渐渐地脱离了他的控制,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现象。
厮听到他的吩咐已经匆匆下楼,去雍州府衙报信。
朱宏彦已然没有了之前的闲情逸致,站在阁楼上来回地走动,心绪焦躁难安。
他有点儿想不明白,只是稍稍地整一下一个新晋的县候而已,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在决定要找李丰的麻烦时,朱宏彦已经派人打听得清清楚楚,那个李丰就是废太子的一个替身,本身无权无势,了不起就是意外救治了晋阳公主,写了几篇教儿的文章,本质上,他其实就是一个没有任何根脚的庶民。
这样的新贵,朱宏彦以前也不是没有欺负过,一个个的还不全都被他给整得服服贴贴,被欺负了也不敢放半个屁来。
“真特么晦气!”朱宏彦轻啐了一口,“先是让老子损失了近十万贯的收益,现在又打了老子的人,丧了老子的脸面,这事儿,完不了!”
朱宏彦虽然焦躁,但是却并不怎么担心。
现在的情况还不是最坏,孙亦然亲自出面的话还有很大的可能将事情压制下来,不会惹得满城风雨。
退一万来讲,就算是孙亦然也压制不住,事情传到了江夏王李道宗的耳朵里,朱宏彦也不怕,他是赵国公府上的人,纵是李道宗,也不敢拿他如何。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朱宏彦并不想走这最后一步,他找安平候麻烦的事情,并没有事先向长孙无忌通禀过,他也担心长孙无忌知道此事之后,会不会怪罪于他。
雍州府衙。
长史孙亦然也有点儿被人给架在火上烤的感觉,他也是刚刚才得到了消息,之前他派出去的那十几个差役,被安平候府的侍卫给摆在安平候府的大门前挺尸,这是有人在啪啪啪的打他们雍州府的脸。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否则日后他们整个雍州府可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若是让江夏王知道了此事,第一个要骂的肯定就是他孙亦然。
“大人莫急,周捕头已经出发,要不了多久就能把人给带回来。”主薄王志衡轻声劝慰,“那安平候是新贵,难免会有些心高气傲,谁都不给放在眼里,可以理解。相信周捕头到了之后,一定会教他该怎么在长安城做人。”
孙亦然皱眉道:“话是这么不假,不过赵锐等人此次的目的并不单纯,而这安平候似乎又是个愣茬子,不管不顾,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这么瞎搅和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孙大人是在担心周捕头也搞不定?”王志衡自信到,“大人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面去,周捕头武艺高强,寻常十几人都近不得身,安平候府的那些侍卫,肯定不会是他的对手。”
“一旦没有了相应的武力支持,安平候很快就会认怂,到时是圆是扁,还不是全由孙大人了算?”
刺儿头他们见得多了,但是这么些年下来,再怎么刺儿的主儿,最后还不是一样被他们雍州府给收拾得服服贴贴?
雍州府的权威,不容侵犯与诋毁!
孙亦然的面色稍微和缓了些,雍州府奉旨辖管整个长安城的治安,代表的可是朝廷的脸面,不管这其中他是不是有私心,从安平候府出手打雍州府官差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形同谋逆,是大罪。
他们现在是站在公义的一方,一个的安平候,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这时,门外有差役匆匆来报,有朱家的仆从在外求见。
孙亦然面色一沉,厉声道:“让他给本府滚蛋!我雍州府素来秉公执正,从来不会徇私偏袒任何人,让他们朱府的人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差役领命,出去开始轰人。
王志衡抚须不语,将这一切全都看在了眼里。
朱宏彦也太沉不住气了,这么着急就派人过来雍州府,好似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朱府与雍州府有所勾结一样,愚蠢。
到底不是官场中人,心思、格局都有局限,若非他的背后靠着的是赵国公,他们朱府,连个屁都不是。
“长史不必气愤,那朱宏彦不过是一个狐假虎威的丑,为他生气,不值当。”王志衡轻声劝道:“现在最主要的是如何才能保全咱们雍州府的颜面,还有将那安平候擒回来之后,该如何处置?”
“他毕竟是皇上亲口册封,正式的封敕昨日才正式下发,咱们这个时候重罚他,皇上的脸面怕是不好看。”
孙亦然恼到:“老夫也是这个意思,手脚做一些无所谓,但是真要是把人给押到了雍州府,实在是有些不太好办。”
“起来这都是那个姓朱的找来的麻烦,闲着没事儿,何必非要与安平候过不去?他们之间以前好像从未有过交集,也不知他抽的是哪股风。”
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是赵国公对安平候不满,所以才有了如此一出。
但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事儿有八成的可能就是朱宏彦自己搞的鬼,赵国公可能根本就不知情。
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朱宏彦,他们雍州府却丢了这么大一张脸,很不值。
从安平候下令将他们雍州府的差役全都给打伤并扔在门外那一刻起,这一场火就已经反烧到了他们雍州府衙的头上,反而跟朱宏彦朱家没了多大关系。
“特么的!这都什么事儿啊!”
孙亦然忍不住狠狠地捶了下手边的桌面,然后右手又火烧一般迅速倦缩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