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离开了。
许长歌后来多方打听二癞子的消息,但最终都了无音讯。
他就好像是一个生来多余的人,最终被淹没在茫茫人海中,不知所踪。
但想必过得不算太好,一个没有钱、没有亲人、瘸了腿、胸肋受伤干不了重活,性子惫懒的闲汉——许长歌能够想象他活得多狼狈。
时过境迁,再回头想想,二癞子,到底,他也只是一个早年失去双亲,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可怜人罢了。
好人、坏人……很多时候,也只是你以为,你觉得罢了。
谁能够想到本该是最亲近的姑姑会做出这般心肠狠毒的事情。
又有谁能够想到,那受人鄙夷,无所事事的二癞子会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手相助呢!
许长歌轻叹了一口气,坐下继续吃饭。
许茹并不明白许长歌为什么有这样的感叹,但从在社会中摸爬滚打的她自然同样清楚人性的复杂。
所以对于二癞子,她的恶感远不如那时的许长歌强烈。
姐弟两人沉默了片刻,便很快又恢复了常态,热聊了起来。
再次相聚,两姐弟总有太多不完的话,聊不完的。
晚饭过后,两人又一同搬来椅子,看着十四寸、黑白电视中的春晚。
现在彩电自然已经有了,但对于生活艰辛的姐弟两人来,却是不折不扣的奢侈品。
边看边聊着,一个的身影从门口飞扑而来。
许长歌下意识地伸开双手,把这个娇的身子给抱在了怀中。
“哥哥,哥哥,哥哥,你回来啦!”
那清脆如铃铛的童音直钻进耳中,许长歌觉得用欢欣雀跃这个词来形容这个家伙再合适不过了。
他低头看去,怀中这个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的女孩不正是隔壁家的凌玲么?
住隔壁的凌家是个外来户,家里老人是在四五十年前搬来了这里。
凌家夫妇心善憨厚,与村民相处得很融洽,对于许茹许长歌姐弟更是诸多关照。
换而言之,许茹、许长歌能够生活下来,是少不了凌家夫妇帮衬的。
而凌玲,而是凌家夫妇唯一的女儿,这丫头从就喜欢黏着许长歌,是他的跟屁虫。
凌家夫妇甚至笑言凌玲这丫头长大了嫁给许长歌算了,看她那和许长歌亲近的劲头。
只是谁能够想到此时这个在自己怀中撒娇,和自己最亲近的女孩,会在十几年之后和自己形同陌路。
许长歌知道,这是这个丫头责怪自己在姐姐最难受最无助的时候没有陪在她的身边。
甚至于在卧床不起的时候才匆匆赶回,但是为时已晚。
或许那时在她的心中,自己就是一个无情无义,自私自利的人吧……
而现在……许长歌揪起她的辫子笑道:“丫头,有没有想哥哥?”
“可想可想了!”凌玲把脸蛋贴在许长歌的怀中撒娇着道。
“嗯,不错,”许长歌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哥哥和你做个游戏好不好?”
“好啊好啊!”凌玲有些迫不及待。
许长歌捏住凌玲巧的鼻子,道:“捏鼻子。”
“一点也不痛。”凌玲笑嘻嘻地回答。
“学狗叫。”
“汪”
许长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还是时候的丫头可爱嘛!